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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燃發現燕歲是個ddl戰士,從一月一號到一月三號的晚上都悠哉度日,他連筆都沒洗到幾根。
他癱在沙發裡看小貓咪吃貓條的影片,看人類迷惑行為大賞,看汪汪隊犯大罪。
終於到一月四號的清晨,應該說,是清晨五點半,一個非常奇妙的時間,景燃起床上個廁所,隱約聽見客廳叮叮咚咚的聲音。景燃想都沒想,把酒店刮鬍刀的刀片扯出來夾在指縫裡攥拳,一邊心說偷到老子頭上了算你倒黴,一邊氣勢洶洶地走出來,看見小畫家悲慼又活該的背影。
燕歲回頭,&ldo;我把你吵醒了嗎!?&rdo;
景燃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他把耳機摘了再說話。
燕歲適才反應過來,拿掉耳機,輕聲問,&ldo;……我把你吵醒了嗎?&rdo;
&ldo;沒有,我自己醒的。&rdo;景燃把刀片丟進垃圾桶,走近過來,&ldo;你怎麼不開燈?這麼暗也能畫畫?&rdo;
燕歲搖頭,&ldo;這一盞就夠了,我把這一小塊的顏色調出來。&rdo;
景燃不懂,每個畫家調色的方式不一樣,光源的需求也不一樣。燕歲只睡了四個小時,他也沒有力氣給景燃解釋,他只是習慣性地筆在水桶邊緣磕了兩下,然後憔悴地從顏料盒裡挖出一坨白色,在調色盤裡這裡和和、那裡和和,接著在地上的白紙上試色。
嘆氣。
再偏頭,和蹲在旁邊的景燃對視,說:&ldo;我就是個小垃圾,我連黑暗裡的紅色都調不好了。&rdo;
景燃噗嗤笑出來,&ldo;要不你先補個覺吧。&rdo;
&ldo;你是說我腦子不夠用?&rdo;燕歲問。
是的。
&ldo;不是,沒有。&rdo;景燃拍拍他腦袋,&ldo;沒靈感就先別畫了,雞總以為太陽是自己叫出來的,但其實雞叫不叫,太陽都會準時出來。&rdo;
燕歲蹙眉,&ldo;你說我的靈感是雞?&rdo;
&ldo;我說你的靈感是太陽!&rdo;景燃有點想死,把他調色盤拿過來放地上,筆也拿過來,搭在調色盤上,然後薅著他從凳子上拉起來,&ldo;去睡二十分鐘,二十分鐘我叫你。&rdo;
燕歲被放回床上,棉被兩邊被裹好,景燃出去前,他就已經睡得沒了意識。
簡直就像是……方才坐在那裡畫畫的情況,是燕歲在夢遊。
景燃無奈地搖搖頭。
時間是清晨五點四十,景燃走到畫架前面,坐在小矮凳上。
他不明白為什麼畫畫要坐得這麼低,低頭,喔,他擺了一地的……顏料盒,抹布,筆,水桶,顏料箱,還有兩個嶄新未拆的白色顏料。
賽車手有一些刻在dna裡的強迫症,比如發動機怎麼排列,變速杆是什麼間隔,當他嘗試整理一下地上的東西,還是忍住了。
萬一等會兒醒過來發現位置不對了鬧起來怎麼辦,他可不會哄孩子。
再抬頭看看這畫。
外面的路燈徹夜亮著,歐洲國家認為聖誕節一共有十二天,從十二月二十五號往後的每一天,都是聖誕,也叫做&ldo;十二夜&rdo;。
所以外面那些聖誕樹頂的星星還在閃爍著光亮,人造光沒有極夜。
這幅畫已經幾乎要完成了,幽綠色的極光呈現深海鯨魚的形狀,遠處有模糊的雪山藏在風裡,對,燕歲畫出了風。景燃很難相信,可是他目光看過去的第一反應就是風。
沒有輪廓,風月無邊,他不敢用手摸,他只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