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絮絮叨叨,也不過是瞎發牢騷而已。誰讓她們沒有銀子,又沒有好同鄉來拉一把。想過好日子,且等吧。
六月倒是有些喜歡這裡,吃穿雖差些,好歹也能吃飽,總比在外頭餓死強。
她家是大興縣一個小村莊,就在京城南邊幾十里路,可卻沒沾上京城的半分繁華。有一年趕上蝗災,地裡顆粒無收,天子也沒說減免賦稅。她大哥賣身為長工,她也進了宮,家裡只留一個弟弟在爹孃身邊伺候。
現如今日子也不過是勉強果腹,連贖她大哥的銀子都湊不出來。至於她,還得十年才能出去,有錢沒錢都得熬到二十五歲才可。
宮女出宮這是開國皇帝發慈悲,也是為了將尚有生育能力女人放出去嫁人增加人口。可說到底,規矩是規矩,也得有運氣活著出去。
六月進宮五年,當初睡一個通鋪的十二個姐妹,不過只留下五六人。但凡生點病,就被挪出去,最後是死是活還有誰在乎。命大的還能活著回來,其餘的一個蓆子就被扔到亂葬崗上。還有那耳朵長了,眼睛尖了的,聽見不該聽的,看見不該見的,做了不該做的,能好好活著才怪。
所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冷宮再不好,總還不會隨便被人折騰得沒命。不處在利益糾葛圈子裡的,才能長命百歲。
六月正迷迷糊糊這麼想著,便聽見屋子裡一陣亂嚎,尖利刺耳,將她吵了起來。
蘇木也被吵醒了,嘟嘟道:&ldo;這幫子女人,來了這地還不老實,天天要死要活,活該被厭棄。咱們繼續睡,懶得理她們。&rdo;不是她們心狠,看多了誰還會在乎。
六月看蘇木又沉沉睡去,也不多說什麼,一個人往西院走去。叫上兩個老婆子,用鑰匙開了東西兩院之間的鐵柵欄門,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雖說心鐵,卻也不想見人命。
卻說為何,原來是剛來的麗妃和早一兩年進來的兩個前貴人滾在一起。
六月看她們戰得正酣,自然不會硬幫一二,只待她們自己折騰。只要不出大事,就算對得起職責。
這兩個貴人,六月記得,剛來之時尚且很有幾分顏色,妖妖嬈嬈很是動人。不過幾個月,她們就失去嬌顏,如今更是像常年少食老嫗一般可怕,面板灰色暗淡,皺紋叢生,岣嶁著眼珠子,手指如雞爪一般枯瘦,煞是可怕。
這兩個貴人不是別人,正是麗妃當年的姐妹,後來的仇人。
一個罵:&ldo;你這個賤人當日不過是我房裡的洗腳丫頭,仗著有幾分姿色就爬上床。我且不怨你,還幫你往上爬,你卻反過來陷害我損傷龍體,將我打入冷宮。如今你也受到報應,真是天道不爽。&rdo;嘴上說得還算客氣,雞爪子早已往麗妃頭上臉上好一頓招呼。
這人是因為用生情香被發現而被棄。這年頭,宮妃多多少少會用些香,但這人用的勁道大了一些,差點掏空了皇上的底子,也是活該倒黴。
另一人也陰森森笑,&ldo;可不就是天下第一賤!當初口口聲聲說我面善,舔著臉啃我屁股,拉攏我幫她上位。可她這個嘴甜心狠的,轉臉就讓我失子失寵。如今也捨得來陪我們姐妹,就讓她也好好嘗嘗這裡的滋味。&rdo;
麗妃自然是拼命反抗,可哪裡敵得過這二人。雖身體比那二人強不少,可畢竟也因平日裡為保持纖纖細腰,從未吃飽過,身子本就嬌弱。如今進來兩天,更是想吃也吃不到,身子早就一日掏空一日。
又那二人心中太恨,將這些日子的恨全都拼出來,自然是壓製得麗妃不能還手。
六月就在一邊看著,等打得實在厲害,才讓兩個婆子過去將她們分開。
婆子還笑,&ldo;姑娘就是心善,她們願意打就打唄,咱們還能當個樂子。這裡就怕冷清,有點人聲還聽著痛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