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萊斯特走到鋼琴邊,隨手撿了一張琴譜,擺好姿勢就開始彈。
他也知道自己彈得一般,但是每次完整流暢地彈完一首後,心中總會不自覺地升起一股成就感,所以他不太愛學新曲,就喜歡撿著自己彈得熟練的那幾首彈來彈去。埃斯克裡特作為他的聽眾,那是萬分捧場,就算每次只聽到那幾首,他也都能想出不同的新方法誇他,誇得希萊斯特飄飄然,差點以為自己的琴技全世界第一。
溫暖的陽光從落地窗外照進來,薄薄的紗窗不太能阻擋它的熱情,午後的陽光讓人情不自禁地犯困,希萊斯特的手指在琴鍵上靈活地跳來跳去,心裡想的是等彈完了這一首就去睡個午覺。
很快,他就彈完了,不過他心裡沒什麼成就感,一是他對這個曲目不是很熟悉,二是他彈琴的時候惦記著等會要睡覺,彈錯了好幾個鍵,成就感升不起來。
一陣掌聲突然響了起來。
「真是令人心曠神怡,閣下,您彈得棒極了。」
這是一道陌生的男性嗓音,他的聲音有些暗啞,顯得詭異,希萊斯特心裡一驚,回頭向聲源處看去,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男人無聲無息地站在他的身後,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這位不速之客身材高挑,全身上下被一件暗色的長袍籠住,他此刻正用慘白的手將戴在頭上的兜帽往後撥,露出像大理石一樣蒼白的額頭。
他一頭烏黑的長捲髮披散在肩上,淡藍色的瞳孔像琉璃一樣透明,在陽光的照射下還有些璀璨的意味,仿若一顆藍寶石。眉形修長,鼻樑挺拔,嘴唇薄而飽滿,樣貌可以說是無可挑剔。
希萊斯特看著他的外貌,怔怔地站在原地。他震驚的當然不是這個無名男人俊美的樣貌,而是他的容貌似曾相識!希萊斯特在夢境中見過這張臉!
這……這不就是夢裡那個自己給「妹妹」找的皮囊麼?
希萊斯特心中竄過無數猜想,最終強行將之歸結為「巧合」,他不動聲色的將對方從頭到腳掃了一眼,開口道:「得到您的誇讚,我感到十分榮幸,但是您不請自來,擅自闖入我的府邸,您對此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呵。」那人低低地笑了笑,「很抱歉打擾到了您,我只是聽說我的……在這裡,情難自已,忍不住想來看看,叨擾到您真的萬分抱歉。」
他話語的中間有一段故意含糊了過去,希萊斯特沒聽清。
「都是我的錯,我下次一定按照禮節來,先遞好拜帖再登門拜訪。」
那人含著笑意,看向希萊斯特的眼神中似乎蘊藏著無數的情感,「這麼多年了,您還是沒變,一樣如此優秀。我發自內心地感到自豪。」
希萊斯特被他的眼神弄得渾身起雞皮疙瘩,要不是這其中有蹊蹺,他都要懷疑這是他的老情人了……
「下次再見。」
對方說完之後,就消失了。
希萊斯特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打得措手不及,先前升起的睏意已經完全消失了,他看著對方消失的地方,心裡湧上一個猜測:
——難道這是他的「妹妹」?
他順著這個邏輯往下想,居然覺得很多東西都能說得通了:
為什麼他那一段時間總是做一個連續的夢?埃斯克裡特說這個夢對他的身體不會造成什麼傷害,只是反應了一些他可能有的經歷?
如果夢中的經歷真的是他從前的經歷的話,那麼該不會是那個被他放進男性皮囊裡的妹妹在他死後繼續活了下來。過了很久之後,他(希萊斯特不知道該用「她」還是「他」,最後他決定尊重「妹妹」現在的樣子)找到了自己的哥哥,然後用一些手段讓他在夢境中重新想起「妹妹」的存在,從而理所當然地認親?
這個解釋很通順,也符合邏輯,否則,誰會費那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