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盒子重新放進櫃子裡之後,希萊斯特就到臥室側邊的細柱上解下了黑豹的鏈子,準備牽著它到花園去散散步。
花園被花匠侍弄得很好,希萊斯特沿著一條幽靜的鵝卵石小道往前走,黑豹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邊,儘管他手上牽著鎖鏈,但過往的僕役們還是十分驚懼,希萊斯特轉了一會,嚇到了不少人,他覺得沒有什麼趣味,還是懨懨地回了臥室。
回到臥室之後,他拿出一本拉丁語法書坐在桌前,看似打算開始用功了,但實際上,他呆坐了一段時間,連頁都沒翻過。
他神思不屬,角落裡那個櫃子此刻彷彿對他有了極大的吸引力,他總要分出心神來控制自己別把目光飄過去。他費了一會力,效果還是不太明顯,於是,他拿出畫具,準備開始畫畫。
他對線條的把控很精準,所以在用鉛筆打底稿的時候從來沒有用到過橡皮,但現在,他看著自己畫布上那一個初具雛形的人形輪廓之後,第一次萌生了想去找橡皮的衝動。
希萊斯特猶豫了好一會,最後自暴自棄地拿出鉛筆繼續畫。
黑豹正一動不動的趴在他的面前,盡忠職守地當一個好模特,希萊斯特時不時地瞧它一眼,好掩飾自己的心虛。
埃斯克裡特的形象在他心中非常清晰,就算真人不站在他的面前,他也能憑藉記憶將對方畫出來。
他的動作快於意識,沒過多久,灰色的線條就大致勾勒出了騎士長的樣子,他微笑著站在陽光下,微微彎腰,看上去正在行禮。
希萊斯特的心臟砰砰直跳,他突然覺得有點喘不上氣來,但很快,他就偏開頭,故作鎮定地開始調顏料。
很快,基本的色塊就在白色的畫紙上鋪開,他原先只預計畫一幅黑豹的小像,預計一個下午就能夠完成,但他中途更改了主意,決定畫一幅比較複雜的人類肖像,要花費的時間自然就更長了。
夕陽西下,橘紅色的陽光透過窗臺照射進來,希萊斯特的畫作只完成了大概的色塊填塗,還沒來得及細化。
黑豹在原地一動不動地趴了一個下午,這會它站了起來,打算湊上前來看看希萊斯特的成果。
希萊斯特根本就沒畫它,心虛不已,在發覺了黑豹的意圖之後,就飛快地在畫板上蒙上一層白布,丟開顏料盤,跳下高腳凳,半哄半騙地把黑豹哄出去了。
「我們該吃晚餐了。走吧。」
他義正言辭地說。
他一邊往外走,一邊為自己剛才的舉動感到羞恥,在心裡痛斥自己鬼迷心竅,自我檢討完畢後,他決定回去就找個機會把那副畫燒了。
然而,在餐桌前坐定之後,他又開始思考,剛才那個綠色的顏料似乎不夠鮮亮,太暗了一點,和埃斯克裡特的瞳孔存在色差,應該再加一些白色顏料調和一下……
「……!」
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在想些什麼之後,他惱羞成怒地狠狠咬下了一口牛排。
雖然希萊斯特在心裡已經惡狠狠地燒了那副畫無數次,但最終,它還是被好好的完成了,希萊斯特哄騙黑豹自己發揮失敗,把埃斯克裡特的畫像捲起來收好,另找了一個時間給它補了一幅畫像。
就在這段時間內,他連續收到了很多封「斯梅德利侯爵」的來信,他一封都沒回,但每一封他都讀了至少三遍,然後趁沒人注意的時候將它們藏進盒子裡。
「所以那些信呢?」
諾伊斯好奇地問道:「他給你寫了些什麼?」
希萊斯特:「不知道,我看都沒看就全都燒掉了。」
諾伊斯懷疑地看著他,但他也沒時間追根究底了,因為他最近正和一個落魄貴族家的少女打得火熱,再過一會就要出門了。
「你最好檢點一點,國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