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還恭敬對郭攸逢迎拍馬的官吏現在已經是站在太子的身側,畢恭畢敬的等著太子吩咐。
不僅如此,還有幾個他親信的官吏,亦站在其中。
等到他視線掃過去的時候,那幾個親信便心虛的別過了視線。
本來刑部之中,他的職位僅僅在侍郎之下。郭攸和那些世家子弟不一樣,這些年能佔到這個高位,是靠著自己一點一點的爬上來的。
這麼多年以來,他一直在刑部之中,自認為根基十分穩固。亦是人心所向,但是卻不想,事到關頭竟會遭此背叛。
郭攸頓了頓,一瞬之間,腦中已經飄過,思緒萬千。他僵硬著恭敬的向太子方向,撩起了官袍,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剛要向太子請罪。
然而下一刻,他帶過來的原本正按著那內侍準備要給其灌毒酒的黑衣人突然就撒開了手,將身上的黑色斗篷,帽子摘了下來,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江瑞趕緊慌忙的先一步站了出來,搶在郭攸開口之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然後趕緊道:「太子殿下明鑑,事情並非您想的那樣。」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向他身上聚攏。
李恆看向這人,眉心不自覺,微微的皺了起來。心底閃過一絲疑慮,這人有幾分眼熟。
江瑞面對著四面八方如針芒一般的視線,背脊挺的僵直,他臉上還掛著比哭還難看的笑,袖中的指節已經捏得緊緊的了。
他當真是後悔死了,為什麼要招惹江嚶嚶,此刻還要在這裡收拾她的爛攤子。
但是這件事情,江瑞又不得不處理。江嚶嚶手裡拿捏著他的把柄是其一,另一方面,江嚶嚶這魔頭說的也是極對的。
他們是江家之人,本是同根生,如今更是在一條船上。若是江嚶嚶這條大船翻掉了,那麼怕是整個江家都要為她陪葬。
江瑞倒是很想保護元雅容,心底對江嚶嚶唾棄不已,幾乎是恨不能讓其死,但是他又根本擺脫不得江嚶嚶的控制。
「回稟太子殿下,郭郎中都是為殿下考慮啊。」江瑞一邊唾棄著自己,一邊面不改色的撒著謊,「眼瞧著陛下給您的期限將至,可是這兩個賤奴卻是一個字也未招供,所以郭郎中這才想出這樣的辦法用來逼供。」
此言一出,滿室寂靜。
郭攸幾乎是愣在了原地,他原本已經做好了去死的打算。太子殿下到底是仁德的,即便是舊人背叛,也絕不會牽連其家人。
太子李恆視線快速的掃視過身後架子上的那兩個半死不活模樣的內侍,下頜繃緊了,冷聲道:「繼續。」
這兩個內侍身上都是水漬,剛才應該被灌進去了不少藥,只待他們一旦毒發,如今,眾人皆在,看李燃如何還能逃脫掉。
江瑞繼續道:「都說人之相死,其言也善。郭郎中是想換成這樣的方式,讓他們誤以為自己要死了,從而吐出真言。」
「事實上,方才所灌進去的毒,都是假的。」
他手心還捏著那個瓷瓶,趕緊恭敬的雙手呈了出來,恭敬的道:「還請殿下過目。」
很快,李恆身後跟著的謀士便接過了那個瓷瓶,檢視了一番,然後恭敬的道:「回殿下,並無毒。」
一瞬間,郭攸緊繃的神經立刻鬆懈了下來,整個人癱坐在了地上。
他到現在還不明白,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若那當真不是毒藥,二殿下吩咐這一圈的事情,難道只是為了耍他玩嗎?
李恆也想不通,他按了按額角,幾乎是深吸了一口氣,不知道李燃到底是什麼用意。
這種荒唐又不著邊際的感覺,實在是叫人折磨。
他可不會相信,郭攸這樣晚過來,就當真只是為了在父皇下令期限之前,讓這兩個內侍招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