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之外,新雨之後,草木皆煥發著清心泥土的芬芳。
然而此時這片秀麗景色之中卻赫然站著諸多玄色鐵甲的禁軍,押送著一排身帶鐐銬的罪人。
旁側是一條極寬的河,水流深清澈稀里嘩啦的,沖刷著路邊的泥沙。
然而接觸鐵器之人並不在少數,整個無定河邊排成了幾列的長隊,縱橫交錯儼然有序。
尋常處死罪人之時,通常是在午門之外。較全城百姓前來觀看,起殺雞鎮猴之作用。但是此事卻例外,刑場定在了京郊之外最為偏僻的地方。
原因無他,要在一日之內處死幾百之人,若當真是在午門之外,怕是對過路之人太過殘忍。
李燃一襲玄色長袍,腰束革帶,身姿齊長隱沒在這片山石之間,然渾身皇子氣度盡顯,卻十分叫人難以忽略。
今日之事之盛大,諸臣眼見著勸不動陛下,便紛紛著了官服,來到刑場這邊,以死勸諫李燃。
甚至有那鐵骨錚錚之臣,唾罵起來:「如此罪名,便要殺這般多無辜之人,甚至不讓人辯駁,這乃暴虐之臣所為!」
「汝配為人乎!」
「二殿下做下今日罪孽,就不怕來日遭報應嗎!」
然而李燃卻連視線也未曾透去一撇,漆黑桃花眸中冷肅流轉,下頜微抬,全然注意著時辰,把玩著手中的玉印。
聲音清冷震撼人心:「此乃陛下之意,諸臣豈敢抗旨乎?」
李燃身形頎長,背及挺直,今日河邊風有些大將他的袖子吹得鼓了起來,有些獵獵作響,玄色的大袖金麒麟紋在陽光下流轉。
那些罵聲入耳,彷彿不過是窗外下的一場毛毛雨而已,風清雲淡,浸潤人心脾。
然而這樣的風清雲淡並未維持多久,很快一直後在身側的武炎便變了臉色,匆匆的在殿下耳邊道:「太傅車駕已經到了,禁軍不敢攔,將人放了進來。」
河城山連綿不斷,層疊的山巒。
秋風吹起冬青林中一片簌簌,在這個時節山腳下都是連綿不絕的熱鬧。
什麼茶樓酒肆,還有各種的鋪子,此處是一個還算繁華的小鎮。
華貴寬敞的馬車在街道上車輪飛速的駛過,斷然不是尋常人家能用的上的,過路的行人紛紛避讓著一邊朝車投來視線。
這裡離城中算是不小的距離了,眼瞧著很快就能道河城山山腳下了,日頭已快過午,這邊並非官道,進山之路崎嶇路上難免會有些顛簸。
駕車的正是烏暨,自從上次之事後,李燃便派了烏暨貼身保護皇子妃,片刻不得燒離。
按理說,江嚶嚶要來鐵礦山附近,烏暨是應該阻攔的,他心下還始終憤憤不平,還帶著怨氣,但是又奈何江嚶嚶不得。
這次皇子妃竟要去奔赴刑場,烏暨焉能容她再次作亂?
但是這次他並未阻攔,甚至還暗懷了心思。不論如何說,皇子妃到底是一個後宅女兒家,今日那樣的場面莫說是過去了,便是走的近了些到了礦山附近,都能被那刺鼻的血腥味而逼得反胃,噩夢幾夜。
只是自己這次又「沒能」看住皇子妃,殿下那邊定然難以交代,怕是又要責罰於他。但是烏暨已然是不在意了,既然皇子妃一心想要插手殿下前朝之事,那麼今日的屍山血海,便算是極輕的了。
虎背熊的大漢奮力駕著馬車,十分滑稽的模樣。
江嚶嚶這次出來,將馬車上的痕跡都遮蓋住了,任誰也瞧不出這是二皇子府的馬車。
少女被扶著走下了馬車,一襲鵝黃的衣裙,臂彎間輕紗一般的披帛被風卷揚而起,又被她蔥白的指節輕飄飄按住。
那雙黢黑的杏眼含著盈盈的波光,掃過周遭熱鬧的街道。
是一副足以叫人看愣住的景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