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終於抬眸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少女,少女生的乖巧,一雙漆黑杏眼猶如半壇彎月,帶著盈盈的笑意,似乎一點也不懼怕他一般。
他不動聲色斂眸,磨梭著指節道:「怎麼,二皇子妃還是什麼靈丹妙藥不成?」
「嚶嚶自然是比那些什麼靈丹妙藥還要好上百分的。」寧貴妃若有似無的揚唇,不動聲色的道,「嚶嚶啊,可愛的緊,也最喜歡吃臣妾做的糖酥了。」
江嚶嚶甜膩膩的挽著母妃的胳膊,視線卻敏銳的瞧見,皇帝原本自如的背脊緊繃了一瞬,原本面容上還浮現的輕鬆的笑意便斂了起來。
她漂亮的眉梢微揚,忍不住翹唇在心底啊了一聲。
寧貴妃向來知道怎麼在皇帝的心底扎針,每一下都十分的精準。
這可太叫人喜歡了。
桌上還放著寧貴妃新做的糕點,每一塊都亮晶晶的十分漂亮。
江嚶嚶坐在寧貴妃身側,聽著皇帝與寧貴妃叮囑,讓她仔細休息,莫要為那些旁的事情傷神。
寧貴妃自然是好生生應下了,一邊揚起唇笑著。
然而笑著笑著,那笑容邊又落了下去,他將白瓷盤朝江嚶嚶的方向推了推,讓她多吃一點,涼了便不好吃了。
那雙眸子裡似乎有點點瑩瑩潤光,卻是正說著,又突然用帕子掩唇,重重的咳了起來,他咳得十分用力,江嚶嚶眼尖的瞧見那被他捂在唇邊的帕子上,閃過一抹紅色。
抬頭望向皇帝的時候,果不其然瞧見他眸色一緊,接著便是對寧貴妃身後侍候的向蓉沉聲道:「站著幹什麼?還不快去請太醫!」
幾乎是將桌上的杯子都捏緊了。
江嚶嚶眼底閃過一絲異樣之色,寧貴妃卻及時的止住了咳,將唇邊的血絲不動聲色的擦去,一邊揚著有些慘白的唇笑了笑:「陛下莫要為難太醫了,臣妾自那年落下病根之後,多少太醫看過也沒有用。人的命數便在於此,強求不得的。」
皇帝向來是見不得他說這樣的話,沉了聲道:「朕養著太醫院的那些個廢物,不是為了養著玩的,若是連你的體虛之症也治不了,那這樣還能指望他們做什麼!」
寧貴妃拿起桌上的杯盞抿了一口水,有些虛弱的道:「每日湯藥灌著,臣妾這個身子骨臣妾自己知道。只是臣妾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見到燃兒了……」
她說到後兩個字的時候聲音卻突然戛然而止,又重新用帕子掩住了唇咳了兩聲,一邊咳一邊道:「是臣妾無狀了。」
「那逆子便這樣值得你替他求情!」皇帝哪裡聽不出來她話裡的意思,瞬間沉了臉色,捏緊了手裡的杯盞。
江嚶嚶忍不住皺起了眉心。
太醫是一直候在含露宮的,一有動靜便立刻提著藥箱趕了過來。給主子們請了安之後,便熟練地架起了脈枕,給娘娘看著。
寧貴妃是一副病重憔悴的模樣,見她並未再提起李燃,皇帝強忍著緩和了些神色。
太醫很快的看診完了,恭敬的道:「娘娘這些日子思慮過重,太過傷神。原本身子變不好,如今思慮一重,這身子便拖垮了。旁的倒無什麼大礙,微臣這就給娘娘開個安神的方子。」
聽見太醫這般說話,皇帝的眉心立刻皺成了川字,他神色微冷看向了寧貴妃:「宮外那些事情,你莫要聽宮婢們瞎傳,昨日那些嚼舌根子的人,都是些旁的宮裡安插進來的,你也不管管,朕便替你管了。」
寧貴妃好似這才發現一般,有些驚訝地撐著腦袋,嘆息道:「竟是被陛下處置了,莫怪臣妾這些日子看到宮女都是些眼生的。只是他們傳的原也沒錯,若不是聽他們所說,臣妾的子嗣被冤枉至此,臣妾也當真絲毫不知。」
一旁的太醫幾乎忍不住想去擦額間的冷汗,手裡卻是刷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