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溫時遲疑一下,「嗯」了聲。
喝了酒的胸腔發熱,那顆心跳得愈發劇烈,他幾乎能感受到胸腔的震動。
突然很想見她。
他的臉本就有些紅,此時再紅也看不出來,王母笑道:「哪家的姑娘?是公社的嗎?」
謝溫時搖頭,「是紅江溝的。」
王母有些驚訝,那多半是沒念過很多書的,但她也未說什麼,只是笑呵呵地點頭。
「你要是想提親啊,可以來找嬸兒,我這個婦女主任當媒人可是最合適的!」
……
謝溫時只喝了一大碗酒,吃完回去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大隊裡一片寂靜,大家下了工,不掃盲的人早早就回家休息了。
他的步伐不緊不慢,經過大隊長家門口,看見大隊長抽著旱菸,正坐在門檻上敲老煙槍。
見到他,大隊長笑眯眯打了聲招呼,「才下班啊。」
謝溫時搖頭,「早就下班了,只是去同事家裡吃頓飯。」
「呦,」大隊長有些驚訝,「你關係處得挺好啊!」
現在誰家也不富裕,要是關係不夠好,也不會請別人去家裡吃飯。
他端詳了下謝溫時異常緋紅的臉,咂了口煙,更加驚訝,「這是還喝酒了?」
有酒有菜,是頓正經招待的好飯了。
謝溫時點點頭,笑道:「是喝了一碗。」
隨口寒暄兩句,他趁著清醒,便引到了準備好的話題上。
「咱們大隊也掃盲大半個月了,大隊長覺得效果怎麼樣?」
「還行,聽大家說也認識不少常用字了,」大隊長摸摸下巴,有些疑惑,「怎麼突然問這個?」
謝溫時想了想,道:「我看隊裡有不少適齡的孩子,參加掃盲不太合適,不如去小學接受正式教育。」
現在小學管得不嚴,六歲能上,十歲的也能上,小學一年級幾歲的孩子都有,從高到低,能排成一溜。
比方紅江溝大隊,就有十幾歲才送去公社小學上一年級的,同樣,也有十幾歲沒上過學,直接念掃盲班的。
他緩緩道:「國家正是發展工業的好時候,還是得正式念書,才能走得更遠。」
大隊長一愣,「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說著,又用力在門檻上磕了下老煙槍。
「我聽到領導們說話,也是支援提升隊員們文化程度的,要是我們大隊先一步嘗試,不是很好嗎?」
謝溫時和王副社長談話的時候就發現了,他是贊同孩子多接受教育的,只是建學校不是個小問題,這件事又沒到緊迫程度,便一直沒有人主動提起。
要是紅江溝搶先提出,那以後不就是領頭羊嗎?
而且,要是知青們也有工作,所有人就不會把關注落在謝溫時一個人上。
不患寡而患不均,他已經察覺到許多不友好的視線了。
謝溫時喝了酒,大腦卻無比冷靜,他一條條給大隊長分析著利弊,聽得他一愣一愣。
大隊長一邊點頭,忍不住問:「你從哪個領導那兒聽說的?」
這些事,他咋就沒聽說呢?
謝溫時看他一眼,聲音低平,「王副社長。」
大隊長「嘶」了一聲,聲量不自覺提高,「公社副社長?!」
謝溫時頷首。
大隊長看著這個沒去公社多久的青年,對他的優秀程度又高看了一眼。
這才多久,都能聽見副社長嘮這些事兒了?
但事關重大,他用力吸了口煙,被嗆得直咳嗽。
他眉頭緊皺,擺手道:「我得好好想想。」
謝溫時笑笑,也不著急,「您慢慢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