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春山把剛剛買的冰汽水遞給他,又伸出另一隻手。
沈槐序脖子也燙,腦中迷茫,不知道該接汽水還是手。
紀春山看著他笑:「你的本心呢?給我看看。」
沈槐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會錯了意。
他磨磨唧唧地從兜裡掏出一個小信封,拿在手裡不知所措。
紀春山自己動手,用汽水換了他手裡的小信封,問:「這次又是哪個女生託你給的?」
沈槐序沒吱聲。
紀春山饒有興味地看著手裡的東西,深藍色的特種紙,上面閃爍著細碎的銀色珠光。
他小心翼翼地把信封拆開。
「等等,別當著我的面看。」沈槐序面露窘迫,準備往起站,「這次我真的會尷尬。」
紀春山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不許走,你尷尬著吧。」
沈槐序重新坐好,訕訕地別過臉。
亮銀色文字在深藍色紙面上,就像閃亮星辰懸於無垠夜空。
就是今夜的星星有點少,只有短短三行:
「追風趕月莫停留,
平蕪盡處是春山。
知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連個署名都沒有。
紀春山收到過很多封情書,但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沒頭沒尾的,忍不住笑出聲:「有你這麼寫情書的嗎?」
「你不懂,這叫三行情詩。」沈槐序眼觀別處,信口開河。
紀春山質問道:「有兩行還是引用?」
沈槐序裝聾作啞。
紀春山把信紙輕輕折起,收回信封,他的聲音和動作一樣輕:「所以,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沈槐序喉中乾澀,但他忍住沒去擰開汽水瓶,怕破了他好容易鼓起來的勇氣,「我不想讓蔣夢南和你在一起,也不想讓你和蔣夢南在一起。」
沈槐序轉過頭,和紀春山面對面,眼對眼。
他的嗓音有點啞,眼神卻很虔誠:「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的心跳聲很大,不知道紀春山會不會聽見。
紀春山怔怔地看著他。
「紀春山。」沈槐序一鼓作氣,繼續往下說,「不是所有的雲海都會在太陽升起後散去。」
紀春山吐出一口顫抖的長氣。
「雲海的形成主要受濕度、氣溫和風速影響,不止是雨後,只要周圍有湖泊……」
紀春山見苗頭不對,連忙出聲打斷:「沈槐序,你確定要在這種時候給我講地理?」
沈槐序:「……」
他伸手捂住嘴,從指縫中蹦出幾個字:「那、那、那這種時候應該幹什麼?」
紀春山的目光掃視四周,學生們已經吃過午飯,零零星星地來到了操場。
他嘆息道:「什麼也幹不了。」
沈槐序的手被臉染得也燙了。
「現在餓了沒?」紀春山站起身,拍了拍褲子。
「餓了。」沈槐序也跟著站起來。
他早就餓了,不僅餓,還渴。
紀春山從他手裡拿過汽水瓶,瓶身被捂得熱乎乎的。
他擰開瓶蓋,又遞迴去,說:「走吧,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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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風趕月莫停留,平蕪盡處是春山。」
沈槐序的情書引用自明代田歆的《華夏說》,但《華夏說》的這句「平蕪盡處是春山」也是引用,引用自宋代歐陽修的《踏莎行·候館梅殘》。
這種情況,俗稱套娃。
第33章
沈槐序跟著紀春山一路走到了學校旁邊的廣場。
紀春山停下腳,徵求沈槐序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