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銀雪覺得,鼻尖有點酸澀。
「本王意已決,也沒有人比我更合適,還請毒郎中將天蠶蠱母給本王,待七七四十九日後,再來府上,救樓允性命。」
柳銀雪握緊了拳頭,指甲陷進了皮肉裡,她卻忘記了疼痛。
她哽了哽發澀的喉嚨,問道:「父王,您可知道,這是以命換命?您如此做,若是將來世子知道了,他會如何?」
「我們父子本就不睦,他就算知道,也不會過於傷感。」
「那只是您以為,世子他也有一顆柔軟的心,他會不忍拒絕別人的好意而生生接受難以忍受的甜食,會溫言細語地說話,會保護他身邊的人,您是他的父親,他若是知道您為他而死,他如何能不傷心?又如何能不自責?他後半輩子豈不是都要活在愧疚之中?」
樓啟明笑了,那笑容竟有幾分慈祥:「原來在你眼中,無惡不作的祁王世子竟然是有血有肉的,不枉本王費盡心思讓你走到他身邊。」
柳銀雪怔住。
她險些忘記了,眼前這個老人,她本應該恨的,可是不知為何,她竟恨不起來。
「倘若樓允當著如你所言,有血有肉,有情有義,且念及我們父子一場的情分,那本王更應該救他,本王一個半隻腳踏進棺材的,橫豎活不了多久,能在生命的最後救本王兒子的性命,也算死得有價值,等本王到了地下見到他娘,本王也能有個交代,銀雪,本王這個當父親的,沒有給過他什麼,在生命的最後,本王總想為他做點什麼,希望你能成全本王這個當父親的這最後一點心意。」樓啟明言語間已微有祈求。
柳銀雪想,她還能說什麼?
她什麼都不能說。
這是一個來自父親的請求,這是一個父親最後一點心願,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安安穩穩平安無事,這點小小的心願,她必須成全。
樓啟明道:「毒郎中,將天蠶蠱母給本王吧。」
話已至此,多說無益,毒郎中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檀木盒,將檀木盒恭敬地放到方桌上:「每日正午,以鮮血餵養一次,連續七七四十九天,不可間斷。」
樓啟明將小小的檀木盒收起來。
「銀雪,樓允那裡,就要辛苦你了,為防他發現端倪,你要儘量讓他不要來見本王。」
柳銀雪覺得樓啟明給她出了一個難題,這要是往後樓允遷怒她怎麼辦?
「你不用擔心樓允會遷怒於你,你只要將責任全部推到本王的身上,告訴他,你也是被脅迫的,足以。」樓啟明彷彿看出她在想什麼,說道。
「至於毒郎中……」
毒郎中起身拱手道:「王爺不必擔心在下,在下乃是世子的下屬,為救世子爺性命在所不惜,就算往後世子怪罪,屬下也絕無怨言。」
樓啟明嘆了口氣:「辛苦你了。」
毒郎中回道:「應該的。」
從外院書房出來,毒郎中徑直離開,柳銀雪卻覺得心情沉重,一路心事重重地回到青山院,始終悶不啃聲。
樓允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青山院燈火明亮,臥房臨窗小几上的花瓶裡插著一束開得分外燦爛的水仙,守在旁邊的來寶見他醒來,喜出望外,忙叫人準備晚膳。
晚膳是柳銀雪親自端進來的,來寶已經伺候樓允穿戴整齊,她將託盤擺在臨窗的大炕上,先給樓允舀了一碗瘦肉粥。
「你太長時間沒有進食,要先吃一點流食暖胃,」柳銀雪將小碗放到樓允的面前,「廚房專程給你熬的,熬了整整兩個時辰,快嘗嘗。」
樓允發現,他睡一覺起來,柳銀雪對他的態度都好了很多。
他也著實餓了,低頭開始喝粥。
樓允連著喝了三碗粥,柳銀雪道:「毒郎中說你的身體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