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有個中?年人?來?到弗里曼的藏身之處,給他帶來?了被魔法?協會收繳的法?杖和筆記,還對他說,「大公的計劃已經準備就?緒,只要您同意,就?可以隨時開始」。
當時她被一腔怒火沖昏了頭,乾脆利落地殺死?了弗里曼,沒有追問所謂「大公的計劃」是什?麼。
想來?不可能是她手上的第七代苗圃計劃。雪維茲遠走,斯諾爾莊園封存,第七代苗圃計劃的資料和實驗體都沒有來?得及轉移,在如今這個失去了魔法?的桑蘭公國,桑蘭大公是沒有能力獨自重?啟苗圃計劃的。
如果他藉助了弗里曼的能力,倒還有可能。弗里曼是個優秀的魔法?師,即使擅長的方向?不在這方面,也能依照著雪維茲留下來?的筆記將第七代苗圃計劃執行完畢。但依那個中?年人?的說法?,這個計劃並不是弗里曼執行的,弗里曼只是一個被動的服從者,而不是參與?者,更不是主導者。
如今桑蘭大公已死?,知曉這個計劃的人?,或許只有他曾經的親信桑蒂斯了。
回想桑蘭大公這幾年對桑蒂斯的倚重?,珞珈只覺得有些想笑。
桑蒂斯搏得大公信任的手段簡單到有些可笑——殺死?一個對他而言至關重?要的人?,將此人?的頭顱獻祭與?統治者,以此彰顯忠誠。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慄——他能為了名利殺死?加百利,難道就?不能為了名利背叛桑蘭大公?
但統治者們?偏偏就?吃這一套。他們?就?喜歡這種用無辜者鮮血澆灌的忠誠,彷彿自己?的臣民不為自己?犧牲掉心愛之人?就?不配談及忠誠。他們?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自信,即自己?永遠都會是犧牲獻祭的物件,而不會成為犧牲品本身。
愚蠢。
桑蒂斯的嘴既然曾經被安德魯撬開過一次,就?有可能被撬開第二次。
安德魯派人?找到這些檔案後,一定會就?近找一個魔法?師來?為他解讀。桑蘭公國目前?只有一個魔法?師,那就?是她本人?。到時候,再把?當初但賽荒原地下目睹的事情告訴他吧……
她將檔案全部歸位,正想離開時,卻忽然聽到遠處的地面上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巨響。
與?巨響同時到來?的,是強烈的搖晃。四周的石壁被震得鬆動,撲簌簌地落下石塊與?灰塵。
珞珈勉強站穩身體,剛剛才放好的檔案散落一地。
「怎麼回事?」
她既驚且疑:「地震了?還是……」
還是有哪位魔法?師發動了強大的魔法?,改變了地貌?
她很快就?排除了這兩種可能。在她所掌握的歷史?中?,若摩城附近從來?沒有發生過地震,而桑蘭公國目前?又是封鎖魔法?的狀態,除了膽大包天的弗里曼還有不受魔法?協會管轄的她自己?之外,不會有其他魔法?師敢於冒天下之大不韙,進入桑蘭公國。即使他們?壯起膽子來?到了桑蘭,也不敢在若摩城附近施展如此惹眼的魔法?。
一旦被魔法?協會發現,下場估計不會比弗里曼本人?好上多少。
不是地震,不是魔法?,那就?只可能是……
一股濃烈的火藥味順著洞穴的入口飄下,和地下河的水汽混在一起,形成了一種濕漉漉而又危險的氣息。
珞珈瞬間明?白?了。
安德魯不是想要查明?斯諾爾莊園的真相?,他是想要埋葬斯諾爾莊園的真相?。
所以他才會獨自和桑蒂斯交談,不讓自己?和伊爾聽見——不是因為他們?是剛剛認識的外人?,不值得信任,所以不能得知桑蘭的機密,而是因為他壓根就?不想把?自己?父親的遺醜洩露出去。
他要將這一切深深埋葬,再也不讓任何?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