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看著一條生命消失,而你卻無能為力,沒有什麼比這更糟糕。
友摯現在就陷入了這種自我否定和內疚的情緒中無法拔出。
一直到老葛家,她都沒有緩過來。
見到胡奶奶抱著小孫子哭成一團,這讓友摯心中更覺愧疚,她甚至都不敢再去看一眼,就立刻背過身去。
剛好小油菜遞來一條毛巾給她擦頭髮,借著這個機會,友摯逃也般的離開堂屋。
政府派來的救援代表以及消防官兵已經趕到大茂鄉,此時正在對當地的受災群眾進行疏散與轉移。
石徵在安頓好友摯後,立刻召集了救援隊的成員,連同消防攻堅組的人民子弟兵一起趕往小胡央出事的地點。
這期間,小胡央的奶奶說什麼也不肯隨大家一起撤離,她堅持要留下等待自己孫女的訊息。
友摯和小油菜也沒有轉移。
依友摯的意思是讓小油菜先走,然後兩人在金平縣匯合。
可是平時看上去乖巧聽話的小助理偏偏這個時候拗起性子來,說什麼也要和友摯一起。無奈之下,友摯只能隨她。
時間無聲無息劃過。
老葛家的院子裡人來人往,去了一波又一波。
友摯靠著椅背打了會盹,大概是太累太累,這一閤眼她竟睡熟過去。等再睜開眼,是被一聲悽厲的嚎哭給驚醒。
只見大堂中央圍著一圈人,友摯辨認出——那哭聲來自胡奶奶。
她心中立刻咯噔一下。
撥開人群看去,果然——大堂中央的水泥地上躺著一具小小的屍身,那具屍身此刻正被胡奶奶抱在懷中……
友摯不忍再看下去。
她衝出人群,衝進院中,可胡奶奶撕心裂肺的悲鳴聲仍舊在耳邊揮之不去。
天上的雨沒完沒了的下著,好象永遠也不會停。友摯仰頭,任雨水沖刷著自己的身體,直到石徵將她一把拖回。
「你瘋了?!」石徵喝道。
友摯張嘴道:「我沒瘋。」
「你沒瘋會讓自己淋雨?你現在身上……」例假兩個字,他到底沒好意思說出口,停了有幾秒,他說,「你現在身上不能受涼!」
友摯沒吭聲。
石徵陪著她在屋簷下站了一會。
「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那些人人都懂的大道理我也不想多說。你只需要記住一點——你已經盡力了。凡事只要盡力就好。有時候對自己嚴苛是件好事,但過分的嚴苛反而會淪為一種負擔。」石徵語重心長道。
友摯扭頭看他:「為什麼對我說這些?」
石徵朝她抬了抬嘴角,目光溫和的回望著她:「我只是不想讓這件事影響到你。」
友摯盯著他的臉看了有幾秒,試圖在其中尋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石徵避開她灼灼地視線:「你和小油菜收拾一下,十分鐘後我會讓大米送你們離開。」
「那你呢?」友摯介面問道。
「我?」石徵看著她,「我會留下來,協助消防隊一起救援。」
十分鐘後,友摯和小油菜坐上了出發去玉羅溝、再從馬黽橋輾轉金平縣的車。
石徵目送著那輛墨綠色的東風越野車消失在天地盡頭,心中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但是很快他就將這件事拋諸腦後,轉身投入到如火如荼的救援工作中去。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過去。
轉眼已經到了晚上十點,石徵剛剛忙完道路清淤,這會兒餓著肚子回到援救帳篷里正準備吃口東西充充飢。
徐飛比他早半個鐘頭回來,此刻見石徵走進帳篷,徐飛面色凝重的將手中電話遞出去。
石徵瞥了他一眼,心中沒來由的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