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喜歡用「我們」這個詞,說得妥帖又自然,彷彿他們果然是一家。方清芷哪裡還能再躺,她只覺有些不適,像是剛運動完,又忐忑,憂心陳修澤會尋學長的麻煩。
陳修澤低頭吻她的臉,方清芷沒拒絕,反倒乖乖張口供其入侵,她第一次這樣主動地迎合對方,朦朧中,方清芷又想起小時候,鄰居家賣白切雞的那個人家,每每去內陸悄悄見養在那裡的情人,歸來時總會花大價錢給妻子買時髦的衣服和珠釵,好像這樣就能讓自己的良心好受些,就能心安理得地繼續享受妻子無微不至的照料。
或許這樣類比有些不對,但此刻她下意識選擇同那男人相仿的做法。方清芷因夢中脫口而出的那一句稱呼感到深深的歉疚。一半是不願陳修澤發難,一半是如風襲般的歉意。她在清醒狀態下初次不躲、不僵硬地受他的親暱,而是主動摟住他的肩膀,仰臉去觸他的唇。
方清芷也發覺陳修澤在接吻時的習慣,像大型的野獸,在親吻時似乎並不能很好地控制住牙齒,含,親,咬,他或許偏愛咬她的感覺,似乎能從這進食般的行為中獲得更多的愉悅,他不用力,就連親吻也專注望她,也要求她睜眼。
這個人不給她絲毫逃避的機會。
就像夢裡那樣,哪天倘若真要射殺她,也必定是要她直視的。
一吻,方清芷隱約記得昨天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也早知躲不過這一日,並不覺恐慌。男人麼,為何如此看重皮囊,想要的不外乎這些東西。如果紓解能令他消氣,倒也可以。如此想著,方清芷任由陳修澤的唇移到她脖頸。
被咬斷喉管的生理恐懼令方清芷剋制不住地抖了下,而陳修澤握著她手腕,往上壓,低喘一聲:「別動。」
柔軟真絲貼合在方清芷鎖骨處,吻尚未達,有人敲了敲門,聲音極響亮:「大嫂!吃早飯啦!」
是陳永誠。
一句話打破旖·旎氛圍,方清芷叫:「修澤。」
陳修澤的唇自她脖頸離開,方清芷終於從對方臉上瞧出那種不滿意的表情。他極少展露出這樣情緒激烈的模樣,剋制又忍耐地咬了咬她臉頰上的軟肉,似乎想要直接吃入腹中。
只一瞬,陳修澤便鬆開手,將她滑落肩膀的衣衫扶正,仔細掖好,又低頭親親她的臉頰:「你換個衣服先去吃飯,我去洗個澡,不用等我。」
方清芷不明白他為何在此刻洗澡,答應一聲,依言照做。
難得一家人聚在一起,四兄妹正分發筷子、盛出湯飯粥碗,今天喝紅棗銀耳蓮子羹,是補氣血的滋養粥。方清芷喝了一口,味道的確不錯,醇厚,放的糖也不多,正合她清淡的口味。
陳至珍已經幾月不曾返港,笑盈盈地聊天,她很喜歡方清芷,連聲為昨天的熱紅酒道歉。
方清芷笑著說沒事,她也不知原來喝不了酒。
「酒呀,」陳至珍皺起漂亮的眉,「喝多了也不好,這東西就像……嗯?麻·將、牌·九,自己家裡面,兄弟姐妹們玩一玩呢,是不要緊的。」
她雖然不是家中最小的,但一直用心讀書、做學問,如今唸完博士後,再尋工作,也離不開學校,因為瞧著像生活在象牙塔中。
陳至珍講話的時候,其他人也都含笑聽著,包括最叛逆的陳永誠。
陳至珍說:「可如果爛賭成性的話,那就遭了。輕者傷筋動骨,重者傾家蕩產、妻離子散。」
方清芷訝然:「傷筋動骨?傾家蕩產?」
陳啟光盛了一碗粥,遞給陳至珍,陳至珍接過,笑眯眯:「謝謝二哥。」
他說不用謝,縮手回去,方清芷又看到他那失去小半截指甲的小拇指,明晃晃地刺到眼痛。
「嗯啊,」陳至珍捧著粥,說,「之前我常去祥喜百貨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