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才能禮貌又妥帖地面對妹妹忽然帶回家的男人。
陳修澤說:「先請他暫且離開, 今天至珍回家,不方便將事情鬧得這麼大。」
方清芷驚異:「怎麼?難道你還要棒打鴛鴦散?」
陳修澤冷靜:「難道不行?」
他又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方清芷提醒他:「我知道你作為兄長, 照顧弟弟妹妹非常不易。但這並不意味著你還要將弟弟妹妹們嚴格約束,更不意味著你要干涉他們的自由戀愛和婚姻。」
陳修澤示意她坐下:「先坐下,慢慢講——我哪裡要干涉她們戀愛和婚姻自由?」
方清芷說:「你都要用棒了。」
陳修澤耐心解釋:「只是暫且將對方送回家,我並非不贊成慧寧戀愛,她的確也到了年齡, 戀愛也正常。只是作為一個傳統的兄長,我更希望妹妹能夠遵循循序漸進的戀愛過程。在帶男友回家休息之前, 是否要先知會我同啟光一聲?」
說到這裡,他起身:「不行,我先去找啟光。」
方清芷及時拉住陳修澤:「算了, 你走來走去, 若是打擾他們, 豈不是更糟糕?」
陳修澤被她輕輕一拉衣袖, 又重新坐回。他欲嘆氣, 又止住,凝重:「看來她男友也不像話,怎麼這樣貿貿然上門。」
方清芷靜靜坐著:「是啊,同某些人一模一樣,強取豪奪,大約天下男人一般黑。」
陳修澤糾正:「是天下烏鴉一般黑。」
方清芷說:「我說男人就是男人。」
「好,」陳修澤從善如流,「聽我們方小姐的,從今往後,都要講』天下男人一般黑』,不許再說烏鴉。」
方清芷被他逗得要發笑,又忍住。大約知道僅隔一間房中在做什麼,兩個人都頗為不安,談話稍稍緩解了這種不適,卻又引來新的問題。
陳修澤安靜了一陣,又緩緩說:「一碼歸一碼,在帶你回家前,我的確已經同弟弟妹妹和其他人講過,說我會帶他們大嫂回家。」
方清芷驚奇:「什麼時候?」
陳修澤從容:「那天下著大雨,我見到你後。回到家,我便同他們打電話,說他們有大嫂了。」
方清芷說:「陳先生眼神真好,隔著雨還能一眼瞧見他們未來的大嫂。」
陳修澤問:「你怎麼不問問我當時怎麼想?」
方清芷移開視線:「定是些骯髒下流的想法。」
男人麼,都是一樣的,大約都是依靠下半肢體來思考,全然不管不顧她們的想法。
「不是,」陳修澤搖頭,他說,「我那時在想,以後必定不能再讓她淋這樣大的雨,更不能再讓她無助地在雨夜裡奔走。」
方清芷低頭,手指撫摸著裙擺上的布料,這樣好的暗紅色,漂亮完美到深深怒放的玫瑰。
她遇到過無數次來自異性「同情」。
沒有錢的狀況下,漂亮帶來的只有麻煩和不安。
八歲時,冷空氣來襲,舅媽將一堆衣服和床單交給她去洗,丟給她一罐皂角粉,方清芷洗啊洗,洗到小手發紅,又吃力地抬出去,慢慢地晾曬,展開。
同住一條街、賣金魚的叔叔看她如此可憐,熱情地幫她晾曬衣服,還掏了糖果給她吃——
「分開小腿。」
飄蕩著床單和濕衣服的天台上,滿是皂角粉的氣味,叔叔說:「去那邊,躺下,和叔叔玩一會兒……我那裡還有很多糖,都給清芷吃……」
方清芷懵懵懂懂,差點聽他的話,她完全不知對方要做什麼。幸而她剛坐下,就有鄰居阿伯上天台,氣到拿大棒將那人趕走,怒罵:「冚家鏟!連小孩子都不放過,你出街被車撞死……」
趕走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