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讓小初住回來?」
沈兆庭本來已經沒怎麼聽他們閒聊,聞言眉頭微皺:「怎麼?」
酒精開始上頭,沈靖川搓了把臉:「外頭這麼傳,現在還當是玩笑,可空穴來風,說得人多了,到底影響不好。」
「你們這茬人都不樂意主動,結婚成家,大多還得靠熟人牽線搭橋,你一個單身男人,在外面傳著這種名聲,誰知道明裡暗裡丟多少姻緣?」
沈兆庭聽見姻緣兩個字就頭疼,喝乾淨手上那杯,拿掌心蓋住。
「操點別的心,別整天想著拉皮條。」
「你這人,說話怎麼就這麼難聽?我是拉皮條的,你是什麼,小白臉?」
這幾年,沈兆庭的氣勢是越來越強,也就是喝多了,沈靖川才有勇氣沒什麼氣勢地埋怨這麼兩句。
他倚在卡座的沙發靠背上,又喝下大半杯,「蓋著幹什麼,這才哪到哪?老二,你不行了啊。」
沈兆庭像聽不出他話裡刻意的貶低,面色坦然,丁點不逞強,淡聲道:「再喝該醉了,一會兒得回家。」
「回什麼家?再喝!」沈靖川伸手招呼服務生,還要酒。
跟醉鬼計較不來,沈兆庭耐著性子道:「初宜走讀,你不知道?」
沈靖川當然知道。
甚至之前聽說沈兆庭開始按時回家,還想著挺好的,他終於對初宜上點心了,生活也規律一些,別只一心想著工作,像個機器。
沈靖川知道外頭有人講沈兆庭是沈家的印鈔機。
這話說得酸倒人的大牙,可很多時候,沈靖川也覺得心疼。
他這個弟弟,從小被他粗糙養大,父母親情確實沒感受多少,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一直也都冷冰冰的,總捂不熱,也不要別人來捂。
「哥對你不好……要不是哥,我們兆庭現在是不是都當處長了?處長,沈處長,哥知道你,從小就正經,我……」
「別耍酒瘋。」沈兆庭道,「初宜該放學了,我走了。」
哦。初宜。
沈靖川又搓了把臉,今天是喝高了,一腦子都不轉了。
「那是不能喝……嗯,你還沒醉?我聞聞……小初姑娘家家的,我不耍酒瘋,你也別回家去耍酒瘋……」
說著,沈靖川就歪著腦袋,作勢去聞沈兆庭。
沈兆庭屈起一條胳膊,利落地擋開,起身叫服務生結帳。
刷完卡,他從卡座裡拎起西裝外套,翻出錢夾,給服務生塞了幾張紙幣,叮囑了句:「這桌不能再上酒,等桌上的喝完,就幫他們叫代駕。」
服務生連聲答應,沈兆庭回頭觀察兩眼沈靖川,看出他其實也沒喝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就沒再多留,出了酒吧。
初宜已經到家了,沈兆庭進門時,她應該是剛洗完澡,在廚房的微波爐旁邊站著。
隨著沈兆庭換好鞋,微波爐也「叮」的一聲。
「二叔,你回來啦。」她探身朝外望,臉上還帶著水汽,「我熱了牛奶,要喝嗎?我再重新熱一杯。」
沈兆庭空腹喝了不少酒,不提也罷,但被初宜這麼一問,就頓時感覺,此時的確需要一杯溫熱的牛奶。
他沒說話,穩步走到半開放式的廚房邊,從吧檯拿起初宜推過來的那杯奶,仰頭慢條斯理地喝乾淨。
初宜拆開第二盒牛奶,準備再拿一個乾淨的杯子,抬眼就看見,隨著沈兆庭吞嚥的動作,上下滑動的喉結。
她知道,自己接下來倒牛奶、熱牛奶的動作都一絲不亂,表情也整理得非常正常,甚至連多餘的一秒愣怔都沒有。
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只是一眼,她的心跳就大聲到要衝破屋頂。
暗戀中的人都是膽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