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宜一個人站在教室外的露天陽臺上,本來是要看化學的知識點,自然而然就變成了什麼都不想,只是靜靜地曬太陽。
又過了兩周,評選市級三好學生的材料有了反饋,教育局通知,半個月以後,到市政廳參加競選演講。
本部那邊,沈思行經常考第一,推他合情合理。
分部這邊,雖然初宜是初來乍到,但她第二次考試就成了第一名,往後的每一次小考都沒再掉下來過。
而且,看在老師眼裡,初宜性格文靜,從不化妝,沒有奇裝異服,更沒有跟同學發生矛盾或者早戀這些事情。
在一眾吊兒郎當、虛度光陰的分部學生當中,她的確是個當之無愧的三好學生。
到了這一步,就說明各校推舉的學生材料都沒有問題,教育局一開始分給學校的名額就緊俏,正禮是唯一一個分到兩個名額的學校,因為它每年遙遙領先的高考成績。
連一個名額都沒有片區高中多得是。
往年,除了極個別被舉報違規的例子,基本參加的學生就都拿了榮譽。
所以說,演講的形式大於結果。
儘管這樣,班主任老師還是在乎的,畢竟誰都不願意出差錯,競選演講的訊息,不止通知了學生,也單獨通知了家長。
週末,沈靖川又是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樣子,臉上的笑就沒下去過。
沈家的老太太也跟著高興。
書晴陪她在裡間歇晌,老太太緩聲道:「本來,囡囡來之前,我是偷偷擔心過你大哥。都知道,他這幾年精神短,不是身體,是心裡頭出了問題。」
「我想著,他一個人照顧思行,算是有割不斷的父子血緣牽扯著他,也讓他的日子有個奔頭,可再給他塞個小女孩子,不知道他顧不顧得過來。」
書晴道:「大哥不光顧得過來,看著精神頭也好了很多。」
「我就想說這個。」老太太握著書晴的手,「囡囡來了這小半年,我看他是比以前好多了。」
書晴笑道:「不光這個,聽說思行也比以前上進,他最愛出風頭,可不願意叫別人蓋過他。」
老太太也笑,慢道:「咱們家都是大老爺們兒,思行有時候還混帳,我不中用了,小書,你多顧著她點兒。她既然來了咱們家,就算不是一個姓,也是一家人。」
書晴道:「我知道。」
晚飯還是一大家子人一起吃,姍姍來遲的,依然是沈兆庭。
他看上去走得四平八穩,可是腿長,從進門到打初宜背後經過,再在沈靖川身旁留的空位坐下,好像帶了陣風。
天暖了,初宜感覺他一直比別人耐凍一樣,開始起夜風的時間,他也只穿一件襯衣,淺灰色的亞麻質地,領口的扣子解開一顆,因為要洗手,所以兩邊的袖口也都挽起到了小臂。
他媽問他怎麼這麼晚,他偏過臉回答,側面臉頰就顯出清晰的下頜線。
襯衣領口半遮住喉結,他便說話邊擦乾了剛洗完的手,抬手隨意整理了下領口,然後擱在桌沿,銀色的腕錶圈著腕骨,指關節分明,十指修長,淡青色的血管若隱若現,是一雙完美居於力量感與精緻之間的男人的手。
初宜回過神來,匆匆收回視線,感覺臉頰燙得嚇人。
沈兆庭給他媽解釋了幾句工作上的事,瞥見方桌中央那一大碗獅子頭。
「有喜事?」
這是沈靖川的拿手菜,認真講究起來,十分費工夫,所以不經常做。
「阿姨做的。」沈靖川道,「不過喜事確實有一樁。」
他看一遍初宜和沈思行,笑眯眯道:「你侄兒侄女都評上市三好學生了。」
沈兆庭說了句挺好,轉而道:「以為是給初宜補過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