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其他任何時候,沈兆庭竟然來給她過生日,初宜都會開心到在床上打滾。
可她只在見到沈兆庭的第一面振奮了一秒鐘,緊接著,情緒就重新跌到谷底。
她提不起精神,甚至無法回憶開心是什麼樣的感覺。
她不願意讓這種壞心情毀了沈兆庭的好意,不知道自己強顏歡笑得很明顯,還自以為若無其事地對沈兆庭道:「那我就先回去上晚自習,二叔回家路上小心。」
「這是正常的。」
初宜已經準備下車,一時沒反應過來,側過臉,對上沈兆庭的眼睛。
沈兆庭的面孔輪廓很深邃,眉骨高、眼窩深,眼尾有點微微的上揚,薄唇,是偏冷清的英俊。
雖然好看得很直白,但他本人的生人勿近的氣質更勝一籌,只有在這種場合下,才容易被人注意到他那雙凝神時其實會顯得非常認真的眉眼。
「你還小,不管是想家,還是什麼別的情緒。」沈兆庭的神情雖淡,但語氣還算溫和,看著她道,「都是正常的,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不知道被哪句話戳中,初宜有些狼狽地低下頭,在沈兆庭看不到的地方,用力攥緊拳頭,指尖戳進掌心,才勉強控制住自己不要泛起淚意。
良久,她低聲道:「我在叔叔家過得很好。」
「嗯。」
「叔叔對我很好,書晴姐姐,爺爺奶奶,還有二叔,三叔,大家都對我很好。」
沈兆庭接著她的話音:「對。」
沈靖川幾乎是把自己能想得到的,這個年紀的小女孩會需要的所有的東西,都給初宜買來了。
書晴也一直很照顧初宜,過年那幾天,怕她想家難過,一直都陪著她。
沈家的每個人身上,都能數得出類似的關心初宜的事情,即便這樣,她還是難過,這也正常嗎?
今天沈兆庭給她打電話之前,她一直在器材室待著,想要逃離北城的念頭達到了頂峰,壓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這是正常的嗎?
初宜保持著垂著頭的姿勢,被雨水打得微濕的發梢掃過那截白皙的頸項,滑到肩頭,擋住側臉,可呼吸的頻率和深度,還是出賣了她的情緒。
沈兆庭把儲物箱裡的紙巾整盒放在她腿上,想了想,道:「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還不如你呢。」
沈兆庭比沈令嘉大一歲。
本來沈兆庭就是個意外,他媽生他時,已經是最高危的那種產婦,意外接著意外,竟然又懷了沈令嘉。
生完這兩個孩子,老太太的身體徹底壞了,那之後的好幾年,都沒什麼精神,聽不得孩子哭,給保姆帶著。
等過了幾年,兩個孩子該上幼兒園了,有些事,再多的保姆也沒辦法代勞,沈兆庭跟了他大哥,沈令嘉則是被他小姨帶大的。
長到十四五歲,正是叛逆的年紀。
沈兆庭那會兒跟沈靖川極不對付,自己犯渾,沈靖川也還年輕氣盛,被沈兆庭頂嘴氣狠了,指著他罵白眼狼,叫他有本事滾回自己父母家去。
現在想想,也真是雞飛狗跳的幾年。
當著沈靖川的面,沈兆庭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吵完摔門走了,一個人回了他爸媽家。
他爸還好,只是生了半頭白髮,他媽卻連行動都不利索了,還是家裡家外地忙,叫他喝蜂蜜水,給他拿零花錢。
又問他,大中午的跑過來,是不是跟大哥吵架了。
沈兆庭老老實實地喝完蜂蜜水,把兩張銀行卡揣進口袋裡,撇撇嘴道:「誰跟他吵,我就過來看你們一眼,待會兒約了同學打球。」
沒坐滿一個小時,他就出了門。
那時,他家還是一棟二環的別墅,他媽在後頭追,一直追到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