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宜剛跟著沈兆庭上了樓,他們也從病房裡出來了。
沈靖川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把初宜帶到身邊,滿臉的疲憊,但還是先關心問她:「累了吧?今晚不用回學校,明天一早,叔叔送你們倆。」
初宜把可樂給了沈思行,搖頭道:「明天早上第一節 沒課,我吃完早飯,自己慢慢過去,您得來看奶奶吧。」
沈兆庭道:「我派車去接。」
初宜做賊心虛,猛得抬眼。
但除了她以外,沒人有多餘的反應,沈靖川轉頭叮囑沈思行:「到時候跟你二叔聯絡。」
他又道:「小初也一起。」
初宜乾巴巴地「哦」了聲。
最後,沈靖川道:「那今天先這樣,都回吧,明天,該上課的上課,該上班的上班,什麼時候有空再過來。」
他們一起去醫院的地下停車場,沈靖川、沈令嘉和沈兆庭的車都沒停在一個區,出了電梯,就分了三撥走。
初宜當然得跟著沈靖川。
沈兆庭落在最後面,走出一段,初宜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他本就是生冷不好靠近的樣貌,在地下車庫這種略顯昏暗的環境裡,長身直立,目光淡漠,似一尊黑白分明的希臘雕塑,沉靜肅穆,英俊到顯得薄情。
可他對初宜笑了一下。
薄唇的弧度幾乎沒有變化,面上甚至還有疲憊,但初宜就是看出了他對上自己目光時,眼神的轉換。
她的臉即刻熱起來。
總共也就一回頭的時間,身邊的沈靖川問,「找什麼呢?」
初宜忙道:「沒有,我看下f區是不是走過了。」
沈思行喝著可樂道:「還在前面。」
回家的一路上,沈靖川都很沉默,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但等進了門,他先朝廚房去。
等初宜洗完手,順手將烘乾機裡的沙發坐墊晾到露臺上去,一碗雞蛋羹已經上了蒸鍋。
她正準備回臥室換衣服,聽見動靜,揚聲問:「叔叔,是你開火了嗎?」
「你晚飯沒吃多少,吃點再睡。」
「我不餓叔叔,你快去休息,快去。」
沈靖川堅持道:「不急,你先洗澡,洗完出來吃。」
其實,在醫院住院部樓下的時候,沈兆庭就說過,要再帶她去吃點東西,但她下午一向都吃得少,是真的不餓,更沒有睡前吃東西的習慣。
不過,每個家庭裡,「你媽覺得你冷」這種事都不罕見,她能拒絕得了沈兆庭,卻拒絕不了老父親一樣的沈靖川。
沈思行一開始就奠定了自己晚飯吃得很好的基調,最終,只有初宜,去吃完那碗蝦仁雞蛋羹,才成功被放回臥室睡覺。
她趴在床上,拿手摸了摸肚子,只覺得撐得慌。
沈兆庭打來電話的時候,她還保持著那個小青蛙一樣的姿勢,只不過快要睡著了。
兩人說了幾句話,初宜側過身躺下,又哼哼了一聲。
沈兆庭頓了頓。
「二叔?」
「還是難受?」
「也沒有。」初宜的側臉壓在枕頭上,嘴巴自然地有點嘟,「就是平時都不吃,有點不習慣,我再躺躺,反正時間還早。」
十一點十分,對沈兆庭來說,確實還早,但平時的這會兒,初宜早已經睡著了。
原本,沈兆庭沒想掛電話——實際上,他甚至沒想跟初宜分開。
上樓後,在病房門口,初宜自然地站到沈靖川身邊時,他才很不情願地意識到,現在,沈靖川那裡,才是初宜的家。
從哪方面來說,帶走初宜的人,都不應該是他。
他那麼想把她揣進口袋裡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