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一大早,慣例是升旗儀式,全校所有學生到操場集合。
初宜想到上個學期,她站在後排的分部5班隊伍中,整整一個晨會,耳邊聽到的,大多是她的同學對本部一班的沈思行的議論。
而此刻,她到了沈思行的班裡,跟他站在兩列並排的隊伍中。
來到北城之後,初宜第一次感覺到,時間真得過得很快。
不管是開心的日子,還是壓抑的日子,時間都在往前走。
正是因為這種時間的前移,才帶來人生的經歷。
可「經歷」在過去的幾個月,對初宜來說,並非一個中性詞。
因為在這個過程當中,也許初宜的確學會了一些東西,可它帶來的痛苦,也比正常生活要多得多,遠遠超出初宜應該具有的承受能力。
——
晨會散會後,初宜默默跟在本班同學身後,走向跟以前不一樣的,通往本部的操場出口。
聽到身後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在喊她。
是譚樟銘。
他原本在跑,見初宜回頭,卻反而停下腳步。
兩個人中間隔了四五米的距離,分部和本部的出口在南北兩個相反的方向,譚樟銘追了這麼遠過來,叫住了初宜,又不說話。
他在校服裡穿了件黑色的衛衣,可能是因為剛才跑得太快,衛衣的帽子微微歪在肩頭。
又靜靜地看了初宜好一會兒,譚樟銘沒有表情的臉上,才展現出一些情緒。
「你跟沈思行和好了?」
初宜點點頭。
「他在追你?」
之前,因為沈思行的態度轉變是循序漸進的,所以,雖然初宜有過懷疑,但並沒有感覺到特別反常。
可是,昨天在分部,沈思行因為幾個寫在初宜書桌上的字就大發脾氣,遲鈍如初宜,也感覺到奇怪。
但她沒想到,在別人看來,是這個原因。
假期裡每天都見沈思行的人是初宜自己,她今年已經十六歲,不會感覺不到那麼明顯的喜歡。
她雖然不清楚沈思行轉變想法的節點,但她非常確定,絕對不是譚樟銘說的「追」。
「沒有。」
譚樟銘也沒說信或不信,嘴角扯起個笑容,眼睛裡沒有笑意:「那就好。」
「進本部了?」
初宜又點點頭。
可他又不說話了。
初宜再等了片刻,馬上就是第一節 課,她著急,問:「還有事嗎?」
譚樟銘道:「你還欠我東西,記不記得。」
初宜過生日的時候,他送過一支詞典筆。
當時初宜問他生日在什麼時候,他說自己不過生日。
「記得。」初宜又問了一遍,「你什麼時候過生日?」
譚樟銘做了個輕輕咬牙的動作,下頜線微動。
下一秒,他向初宜走過去。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逐漸縮短,比正常講話的距離近一些,比會讓初宜後退躲開的距離遠一些。
他的眼神漆黑,裡頭湧動初宜看不懂的情緒。
預備鈴打響,初宜沒時間跟他多說,急急忙忙地跑走之前,他說:「欠著吧。」
——
第二週的週一,例行晨會比平常超出一個小時,教務處主任通報處理了一項有關校園霸凌的惡□□件。
從頭到尾都沒提被霸凌的學生姓名,霸凌者涉及到分部的三個班、本部的一個班,共16名高二年級在讀學生。
其中五人勸退、五人記大過並處留校察看、六人記大過,全部取消高中畢業之前的評獎評優資格。
受到處理的學生數量之多,處理力度之大,是五年來的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