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月眯了眯眼,從車裡過去,試探性地叫一聲:「嬸嬸?」
女人抬起頭。
該是等了許久,她的一張臉曬得通紅,脖窩處汗涔涔地黏著頭髮。見明月過來,倏地起身湊近,換了一副親切地面容:「下班啦?」
女人鄉音重,靠近的一秒同時帶過來一股子汗濕氣。
夏明月並不嫌棄,抬手攙扶住她,餘光瞥向她腳邊的大包小包,不知道裝的什麼,滿滿當當,應該不輕。
「嬸嬸你來怎麼也不說一聲。」夏明月邊說邊想拎過來,賀以舟此時走近,先她一步,輕而易舉把那兩個沉甸甸的袋子提在手上。
「我來。」
夏明月見此收回手,從包裡取出濕紙巾給她擦汗。
嬸嬸不好意思讓她動手,主動接過紙巾胡亂地摸了一把臉,「你電話不是一直打不通嘛。剛巧老侯進城裡上貨,我就順道來看看你。」
說完又掠過賀以舟,打量一番後頗為滿意,撞了撞夏明月,壓低聲音問:「物件?」
夏明月嗯了一聲,沒有否認。
嬸嬸笑得開心,目光更加赤/條條地在他身上週旋。
小區出入的人並不是很多,然而情況特殊,夏明月還是有些害怕。
「天太熱了,嬸嬸我們進去說。」
嬸嬸急忙把手抽出來,說:「不了不了。嬸子這次來就是順道看你,還想問問你是不是出啥事了。」
夏明月心裡一個咯噔。
嬸嬸沒有看出所以然,自顧自道:「前些兒個小賣鋪來了兩小毛頭,指著我鼻子罵你,我也沒聽清楚是為啥,最後見你叔出來就跑了。我還聽鎮子上其他人在議論,說……說什麼殺人犯?所以就想來問問你是不是遇見了什麼麻煩?」
叔嬸在鎮裡開了家小賣部,賺錢不多,但也能維持一家生計。
鎮子小,左右鄰裡都認識,自打夏明月在上京闖出名堂,她就成了村口婆娘們閒暇時的消遣。
嫉妒是人之常情,不少人都恨夏明月過得好,若平常有人說侄女壞話,夏嬸子總會上去爭論一番;不過近日的閒言碎語過於古怪,加上電話打不通,她就特意跑了這一趟。
明明是盛夏,夏明月卻驚出一手心冷汗。
她支支吾吾不知怎麼回答,無措讓大腦變得一片空白。
「無非是同行抹黑。」
此時,賀以舟替她開口。
夏嬸子看過去,他彬彬有禮地為嬸嬸譬解:「人紅是非多。不少人都嫉妒明月,所以散播一些不實的謠言。」
「我就說。」嬸嬸懸在心裡面的石頭放下,喜笑顏開,「我們家明月從小就乖,哪能是什麼殺人犯。新聞上說造謠是犯法的,明月呀,我們能告就告,不要怕他們!」
夏明月沒有點頭也沒有應和,只是側眸看了眼賀以舟。
他很從容,眼裡沒有半分窘迫。
「您放心,我們會處理的。」賀以舟說,「不過最近鬧得大,方便的話您最好關兩天店鋪,別牽累了你們。」
「好好好,剛巧最近她奶奶生病,又快到中秋,我們正好關兩天。」嬸嬸信了這番說辭,「那我先走了,再晚點就趕不上車了。對了……」嬸嬸敲了下腦袋,指著那兩個大袋子說,「看我這記性,那裡面裝了兩床被子,一床給你,一床給曉曼,冬天蓋,暖和得很。還有些特產,你們分著吃。」
「好。謝謝嬸嬸。」
「我走啦,明月照顧好自己。」
她匆匆忙忙地轉身,背影很瘦,又充滿鄉下農婦才有的精幹。
在這繁花似錦的城市當中,那道身影妝點得過於突兀,夏明月沒由來地一陣心酸。
「嬸嬸!」她叫住她,小跑而過,從錢包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