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櫻見他又笑, 忍不住顰眉。
為何他對她的夢這麼在意?若是有趣的夢也罷了,偏偏是猛獸要吃她, 他還問來問去的。
不,他還那麼高興。
寧櫻忽然感覺秦玄穆極為古怪。
太后此時抱著阿昀過來:“阿櫻, 難得良辰美景, 你彈幾首曲子給我們聽聽吧。”她一直都很喜歡聽寧櫻彈琴, 只是寧櫻之前有喜不適, 現在卻是無礙了,她就想一飽耳福。
寧櫻當然願意給太后彈。
宮女們把放著“九霄”的琴桌搬出來。
寧櫻剛剛坐上去, 耳邊傳來秦玄穆的聲音:“母后,之前我讓她彈《秋風詞》,她沒有彈好,要不要再讓她試試?”
寧櫻還有彈不好的曲子?太后驚訝。
那邊寧櫻險些氣死,秦玄穆能清楚得看出她神情的變化, 然後就聽寧櫻建議道:“太后娘娘,此曲恐怕不合適中秋之夜聽,太過悲天憫人,顯得淒涼,不若嬪妾彈一曲《清夜吟》?”
太后向來是從善如流:“就聽你的。”
還是太后好,寧櫻調整好坐姿,彈之前突然朝秦玄穆投去一瞥,誰料卻發現他又在笑。
詭異的是,這笑容還十分好看,彷彿是從內心散發出的歡愉,他自己都抵擋不住。
寧櫻怔住,覺得秦玄穆今日很不對頭。
不說之前問夢了,就剛才彈琴一事,他惦念著薛三姑娘彈得曲子,她不想滿足,照理秦玄穆應該惱怒吧?怎麼還笑?難道說,他是想到薛三姑娘,情不自禁覺得歡喜?
似乎,只有這種可能。
念頭一動,寧櫻差點沒把《清夜吟》彈錯。
她十分懊惱,向太后道歉:“嬪妾再彈一遍吧。”去猜他的心思做什麼?寧櫻暗自告誡自己,秦玄穆始終是皇帝,就算之前對她頗為喜歡,也不代表就永遠喜歡她一個了!
沒有薛惠昭,也會有別的女子,她不能這樣被他影響情緒。
豈料太后並沒有怪罪:“你許是累了,再說,之前整整一年也沒有練習,也是正常的,以後再彈吧,我看阿昀也要睡了。”她伸手輕輕拍一下孫兒的背,聲音放輕,“我抱他去床上。”
寧櫻應是。
等太后去殿內,她手指輕輕撫了撫琴絃,並沒有發出聲音。
秦玄穆坐著看她,姿勢也沒有變。
月亮的柔光灑下,院中一片靜謐。
紅桑端著茶水上來,一時猶豫著不敢往前。
一陣風吹過,秦玄穆忽然站起,走到寧櫻身邊,彎下腰將她橫抱了起來。
寧櫻僵住。
“去年的中秋節,朕也這樣抱過你。”他低頭打量寧櫻,“那時你睡著了。”
其實,他一抱起她,她就醒了,只是沒有睜開眼睛。而且那次廖清妍也在,與秦玄穆一同去了文德殿。仔細回想,她也是不高興的,但卻不願去細究,將它忽略了過去。
時隔一年,情況何其相同。
寧櫻忽然有些說不出的疲憊,垂下眼簾:“被皇上抱著,妾又有些困了。”
“不想賞月了?”
“嗯,反正以後每年都會跟皇上賞月的,也不在這一日。”
秦玄穆眸光動了動:“那就去歇著吧。”
他抱著她去內殿。
太后剛剛出來,見到他們愣了下,然後就笑了。
寧櫻的臉微紅,掙扎著要下來。
太后可不想打攪這小兩口:“不用,我正好也想回永安宮。”說罷便走了出去。
寧櫻看著太后的背影,小聲道:“皇上剛才為何不鬆手?”在太后面前,這樣也太不懂規矩。
“母后不會怪罪的。”他轉了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