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霽盯著。
嚴開盯著。
氣氛逐漸詭異。
按照嚴開之前設想,這個時刻方霽就可以先撤了,留下他和于娜兩人獨處。
但這頓飯沒一個人吃飽,于娜提議:「要不去對面續個攤?」
方霽下意識朝嚴開,沒等開口,紀時晝一手壓在他肩膀上。方霽瞬間抬頭,忘了看嚴開的眼色。
「你吃飽了嗎?」紀時晝問他,臉上是體貼到有些刻意的笑容。
方霽在那笑容裡逐漸迷失,暈乎乎說:「沒有。」
嚴開:大哥,劇本不是這樣的。
結果還是沒走成。
四個人走在一塊,于娜忽然拽住嚴開的手腕,嚴開瞬間瞪大眼睛停住腳步。
于娜鬆開手,努努嘴巴又揚揚下頜讓他看前面兩個人。
紀時晝的手自始至終沒從方霽的肩膀上拿下去過,手腕虛虛搭著他,頭也微微側過去。
他們總有小話說不停,哪怕是在餐廳裡,由於周圍過於安靜,頭顱便不斷靠近。
于娜說:「讓他們單獨待會兒吧。」
嚴開點頭,鬱悶他明明是為了自己的幸福而努力,現在卻好像給別人的幸福做貢獻。
不過讓他放下心來的是,之前無論怎樣腦補兩個人親暱的畫面都毛骨悚然,現在真正看到了反倒覺得再正常不過。
好像又回到犁縣那個悶熱的夏天,還不存在兩人鬧掰的傳言,他們還是形影不離。
「你剛剛和你小弟眉來眼去什麼?」紀時晝問。
方霽解釋:「嚴開不是我小弟……我們倆說好了,給他和于娜製造獨處的機會。」
紀時晝挑眉:「他喜歡你同事?」
「于娜已經不是我同事了……」方霽看紀時晝一副「說重點」的神情,「他喜歡啊,不是很明顯嗎?」
紀時晝刻意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語氣,「你居然看得出來?」
方霽卻想偏了,「小晝,你沒有看出來嗎?嚴開喜歡于娜,他在追她。」
「哦。」紀時晝並不感興趣,只是對方霽遲鈍的神經表示懷疑。
方霽卻強調:「嚴開計劃這次約會很久,就是為了追于娜。」
「我知道了,需要重複兩遍?」紀時晝對嚴開的事情不感興趣,對方霽訴說嚴開的事情更不感興趣。
方霽噤聲。
就這麼安靜走了一會兒後,紀時晝開口:「方霽。」
「嗯?」
「我沒有叫你不說話。」
方霽點點頭,還是不講話。
紀時晝覺得稀奇,原來小狗也會鬧脾氣,「你怎麼了?」
方霽猶豫,「小晝,你覺得於娜怎麼樣?」
這句話似曾相識。
紀時晝卻聽懂了,像發現什麼新奇事物一樣,挑起嘴角,「方霽。」
「嗯?」
「我不喜歡女生。」
方霽「噢」一聲,還想說自己知道,紀時晝已經把半邊身子壓向他,「你『噢』什麼?」
方霽撓了撓自己的臉頰,耳朵紅起來,離得很近能看到細密的眼睫,一簇一簇,黑得濃稠。
他說「沒什麼」,卻根本不是沒什麼的樣子,反而若有所思。
一直到第二頓夜宵吃完,于娜主動說:「讓嚴開送我就行啦,你們離家挺遠的。」
于娜朝兩個人擺手,帶著明顯揶揄的笑意。
嚴開心裡五味雜陳。
這一次紀時晝喝酒了,完全不是方霽所說的酒量不好的樣子。連方霽都喝不過他,到最後實在喝不動,還要攔著紀時晝:「小晝,你不能再喝了。」
「那你求求我。」紀時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