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女生說:「那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整個教學樓像是空的。女生略帶高跟的小皮鞋踩在臺階上發出脆生生地響。紀時晝走在她身後,步子靜得好似不存在,女生便時不時回頭看一眼,好確定他還在自己身後。
班上留下來陪她的兩個女生率先走了,剩下一個留堂的男學生。
在此之前這些人已經積極向他分享了方霽的光榮事跡,說他打架如何狠毒如何暴力,簡直像條瘋狗。
他的同桌品學兼優,是班主任特意安排到紀時晝旁邊的,跟著補充道:「我去公園裡餵大黃經常能看見他,只是說過一兩句話,和他不太熟。」
「天啊。」有人感慨,「他還跟蹤你?」
女生更茫然了,搖頭說:「我不知道,也不知道他為什麼來找我……」
她強調這一點,因為剛放學時同班的人給她通風報信,說方霽在門口堵她,點名是高一a班的夏子琦。
快出教學樓時紀時晝終於開口:「需要我走前面嗎?」
女生迫切點點頭,他便快走了兩步越過那道大敞的門。失去天花板遮擋的天空,大片大片的陽光投向他,先是沒過那張精緻冷冽的臉,而後是雙肩,直至光芒把他整個人吞沒。
女生偷偷瞧著他,而他的視線望向更遠的地方。
離校門口一段距離的陰涼處蹲著一個少年,姿勢慵懶的,連帶腦袋上的頭毛都慵懶,把半張臉掩在雙臂間,不知在藏什麼,走得近了就會發現他右眼眶下的青紫和嘴角的傷。方霽縮一個房頂夾角形成的陰影下,那是這一帶裡唯一一處陽光找不到的地方。
門衛拿他沒辦法,因為他既沒有邁進校園裡也沒有在他的眼皮底下找學生的麻煩。
於是隻能用厭惡的目光時不時掃著他。
方霽習慣了,並且無視。
這個時間段高年級都去食堂吃飯了,高一的學生也走得乾淨。兩個人從教學樓出來的那一刻就被方霽盯上了,他先是抬眼,而後歪頭,想要把躲在紀時晝身後的女生看清楚。
直到紀時晝和女生走到校門,他倏地站起身,借著黃昏的影子,紀時晝看到他身後的女孩猛地停住。
方霽卻沒再看向兩個人,反倒是開始往前走,始終和兩個人保持著一定距離。
逐漸看不清校門也看不到門口那把保安放的木椅,方霽走路的步子慢下來,直到走進拐角處完全停了下來。
陽光投射的影子將他暴露。
紀時晝沒有停,被女生拽住了手臂,女生沖他搖搖頭:「別去……」
「他只有一個人。」紀時晝按住那隻手讓自己的手臂從中擺脫,女生的神情仍是緊張,他權衡一下,只得出言安慰,語氣平靜的,「我先去問問他找你做什麼,說不定是誤會。」
紀時晝走過去,方霽果然等在拐角處。
他的眼眶、嘴角都是傷,連著鎖骨一片都帶著抹不掉的青紫色。
那不是拳頭能製造出來的痕跡,一定是有什麼東西砸在他的肩膀才能綿延出一片可怖的淤痕。
「你誰啊?」方霽來回掃了他一眼,聲音裡帶有一種刻意壓低的沉悶,在胸腔處迴響。
紀時晝看著他,報出自己的姓名。
「我沒問你名字……她人呢?」他再次側頭卻被紀時晝擋住了,大概沒料到會被阻止,方霽退後一步,以免被碰到傷口,眉頭皺起來,舔了舔下唇,「你是她男朋友?」
「不是。」紀時晝目光在對方的額角稍作停留。他的個子在班裡算很高了,但還是比不上發育完全的大學生,還是比方霽矮了一點。「她是我同桌,你找我同桌有什麼事嗎?」
方霽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講話沉沉的,刻意壓低嗓子:「你是她同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