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霽:「誰?」
「你不記得她了?」紀時晝用一種不太相信的語氣,轉頭打量方霽,「你不是喜歡她嗎?」
方霽被問的愣住,但也因此知道對方說的人是誰。
「不喜歡,劉航他們瞎傳的。你和她說什麼了?」
打球出了許多汗,他把額前的頭髮都撩上去了,露出清晰的眉眼,說話輕盈且真誠,只有嗓音略微壓低。
「我跟她說少管我的閒事。」紀時晝直視他的眼睛,說完站起身拿上自己的書包,「方霽,你也一樣。」
天色半明半暗,隨著籃球激烈撞擊在球筐上的聲音,紀時晝低下頭去再度看進他眼裡,「我要怎樣都是我的事,你沒資格左右我。」
這話說得有幾分道理又分明不佔理。
但方霽知道對方這就算是氣消了。
他確實沒資格左右紀時晝,紀時晝比他有主見多了,想要拒絕就拒絕,說多狠的話都不會覺得自己有錯。
方霽不行,他只會打架,有個兇名在外,實際上連個小女生都說不過,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
不過他發現紀時晝還挺好哄的,生氣也只是一時的。
那之後他經常給紀時晝買蘋果汁,別人都是喝水,紀時晝要等著方霽給自己買飲料。
方霽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哪怕對方比他高比他力氣大,但小兩歲就是弟弟,更何況紀時晝還是未成年,很多事不能細究。
許橙出事是在十二月。
那時候天已經很冷了,夜裡方霽忽然接到方母的電話說妹妹沒了。
他還以為是做夢。
坐在床上好久,聽了媽媽好久的哭聲,他連欄杆都來不及扶,直接從上鋪跳下來吵醒了舍友。
後來舍友和班上的同學形容,方霽的眼眶有多紅,語句有多顛倒,簡直像未能掙脫鏈條的野獸,忘掉所有人類本能。
這是誇張說法。
沒人知道那天他發什麼瘋,外套也不穿就跑出去了,零下二十幾度的天,他這一消失又是一個禮拜。
方霽常常幹這種事,常常滿身是傷的出現在校園裡,沒人在乎他真的幹什麼去了,大家都只想躲他躲得遠遠的。
方霽未去學校的第五天,紀時晝在班級門口把蔣新柔攔下了。
他們兩個平時幾乎不說話,所有的對話都和方霽有關。
蔣新柔很清楚紀時晝為什麼找到自己,不等他開口,便低頭匆匆說一句:「方霽的妹妹死了。」
她快步逃離那裡,腿卻一點點軟下去,最後只能慢慢停在走廊裡。
方霽的妹妹死了。
是自殺。
十二月的湖水怎麼還未結冰,還融得下一具少女的軀體。
聽家裡老人說女孩被打撈上來以後發現身上有多處傷痕,最嚴重的一處在手腕,割得深可見骨。
她跳下去之前就做了萬全的準備,她要她死在湖裡,最好沉進湖底。
沒人知道許橙為了這一跳準備了多久,大家對她的印象是那張永遠濃妝艷抹的臉蛋,那誇張的穿著和潑辣的性格。
「許家兩個孩子都不學好,但願小兒子別長歪了。」
腦海里閃過這句話,蔣新柔停下來,學校裡的暖氣充足,她卻渾身發冷。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她發誓自己一定要逃出去,她不要活在別人的口舌裡,不要成為這幫人的飯後談資。
而後她轉過頭,看到紀時晝還站在門口。
他妹妹死了,你會去找他嗎?
她把問話吞進肚子裡,沒人知道這種情況下應該怎麼辦。
方霽的腿本來就骨折過,經過那晚的寒風後更加嚴重了,回到學校都是一瘸一拐的,表情更加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