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來接駕。”便掛了電話。
這一晚,她翻來覆去想的都是蘇珊說的那句‘她喜歡哪個就幫哪個’。
天平再度出現,她左看看右看看,發現無論是哪個顧淙也都各有千秋,她根本做不出任何決斷。
而且——
現在兩個顧淙也都過於立體,他們不像是被塞進同一個身體裡的兩個形態,而是逐漸變得更像是兩個獨立的靈魂,是有血有肉的存在,無論哪個被抹殺,給她的感覺都像是在殺人般殘忍。
失眠到天明,受傷的腿又一陣陣地疼。
顧春迴心力交瘁地彷彿狂奔了八百米最後發現跑錯了方向那樣心累。
來望北接他們的是當初送顧春回過來的司機。
他拎著顧春回的行李箱先放去了後備箱,準備上來幫忙扶著顧春回下樓時,看見顧淙也已經把人背了下來,顧春回趴在少年的背上,有些懨懨地朝他抬手,有氣無力地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了,叔叔。”
後頭,三奶奶提了一大麻袋的新鮮蔬菜慢吞吞往這邊走,司機見狀立馬上去幫忙。
老人家搜刮了家裡所有的好東西,臘肉臘腸豬蹄還有一隻剛醃好的老母雞,又在地裡摘了新鮮的菜,全讓他們帶走。
顧春回坐在車裡,招財貓似的衝三奶奶揮手,甜言蜜語張口就來,軟著嗓子讓三奶奶好好照顧自己,一口一句捨不得,最後拉著三奶奶的手撒嬌說,“三奶奶,你就跟我們一塊兒回綏北嘛,我爸買的房子可大啦,院子裡可以讓你隨便種菜還能養雞呢!跟我們一起回去嘛!”
三奶奶摸摸她的頭髮,笑道,“妹妹,三奶奶老啦,離不開這兒了,你回去跟你哥哥好好相處知道嗎?別總是吵架,你們是親兄妹,要互相照拂的呢,乖啊。”
車慢慢駛了出去。
顧春回一個勁兒地往回看。
看見三奶奶佝僂的身影逐漸變小,慢慢地變成了一個小小的黑點。
她揉了揉眼睛,一陣酸澀湧上眼眶,又急忙扭過頭抵在車窗上,用掌心捂住淚水。
這個姿勢並不舒服,腿也隨著往邊兒上彎曲,經脈拉扯著受傷的小腿一陣陣隱痛。
但顧春回並不想讓自己此刻的狼狽被顧淙也發覺。
剛才那個瞬間,她想起了被林鄉雨帶回去那年摸著她頭髮讓她乖的姥姥,在她的記憶裡,姥姥是最疼她的人,無論什麼時候都會站在她這一邊,跟別的小朋友打架她會護著她幫她出氣,會對她說我們春回就是全世界最好最懂事的小朋友,誰也比不過我們春回。
這種明目張膽的偏愛在姥姥去世後,顧春回就再也沒遇見過了。
她強忍著哽咽,一個勁兒地擦拭著怎麼都擦不乾淨的眼淚。
這時候,旁邊坐著的顧淙也忽然對司機說,“放點歌吧,車裡太安靜了。”
山路崎嶇,司機所有心思都在路況上,聽到這話笑著應了聲,隨手點了播放。
龐龍的歌聲瞬間包裹著整個車廂,‘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這句歌詞唱出來時,顧春回跟顧淙也都肉眼可見地僵硬了一下。
顧春回的眼淚也跟從煽情片忽然被拎去喜劇片那樣不合時宜地掛在睫毛上,有點兒不知道該不該落下來。
那口原本該被噎下去的哽咽也這麼卡在了嗓子眼裡。
她略顯困惑地從掌心抬起頭,正想能不能換首好聽點兒、略顯悲傷點兒的歌。
面前就忽然出現一張印著藍色小花帶著鈴蘭香味的紙巾。
拿著紙巾的人在一聲高過一聲的歌唱中,對她說,“別難過了,會有再見面的時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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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喜歡寫這樣溫柔的小片段
(比寫黃的時候更帶著姨母笑
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