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安娜把所有的碎片都收拾乾淨要往外走時,莉莉才回過神叫住她:“你住在哪裡?”“塔樓裡有準備僕人的住處,莉莉小姐。”莉莉擺擺手神色懨懨:“別那樣叫我,就叫我莉莉吧。”安娜笑容得體,卻不順著莉莉的話答應:“那怎麼行呢,您是奴婢的主人。”
莉莉嘴角溢位一絲無奈的笑:“呵,你的主人不是我,我們的主人是安斯加赫曼大人。”安娜還要開口說什麼,莉莉縮在沙發上目光望向某處不再看她,也就只好頷首拿著東西出門了。將面前的沉重木門緩緩合上,安娜忍不住輕輕嘆氣。她在安爾伯爵家中做婢女不求更多,只求能夠平安度過每日。但是幾天前她突然被管家通知,要去一個血族貴族家中服侍,便被匆匆派來。
說不害怕是假的,一直以來他們人類被申令與那些血族保持距離,否則將會招來無法預估的災禍。此前她都在認真遵循這個告誡,現在卻還是被迫與他們接觸。不在乎臨行前或畏懼或嫉妒的目光,管家告訴她只是短暫前往之後還會回去,那麼安娜只想把自己份內的事情做好其餘一律不聞不看,熬過那段時間就好了。
但是現在她對管家那番話產生了懷疑,自己只簡單過渡幾日就能離開嗎?他們知道自己前來服侍的是一個人類少女嗎?並且很明顯的是,她與這兩位血族大人的關係有些奇怪。安娜模糊知道人類中有一些人會被挑選作為血族的血液供源,他們似乎被稱為血奴,但莉莉與那些人也不太像。安娜之前很偶然間見到過一個血奴,有次她在安爾伯爵的馬廄看到馬伕們從車上把一個長長的麻袋抱下來,麻袋扔在地上額頭亂髮從裡面露出。“這個血奴已經死了,去和伯爵大人通報一下。”兩個馬伕掀開口袋後這樣交談。
後來安娜做了好幾天噩夢才把這件事勉強壓在心裡,所以她才覺得莉莉不是那種血奴,畢竟她甚至有專門的女僕服侍。不過安娜不會再深究下去了,她是一個很合格的女僕,只需做好自己應做的事,不會對主人們的事多加探聽。安娜將那些瓷器碎片扔到專門處理的地方,轉身回到自己那個窄小的房間,關門前餘光裡隱約看到了血族大人的身影。
莉莉躺在沙發上閉目靜思,這些天來她已經好了許多,只偶爾還是會感覺虛弱,但終究沒什麼大事。脖頸上的傷口早已癒合,如之前一般幾乎看不到傷痕,倒是那個僕人的抓痕還依稀可見。這些都是在她回到閣樓之前在赫曼房內看到的,畢竟這裡可沒有鏡子一類的東西。只是夢境比起以前更加怪誕,多了許多令她驚懼的意象,她的睡眠越來越差,常常看著安娜進來將燭火換了幾輪也沒有睡意。
也許是這個原因,她的精神狀態愈發糟糕,大多數時候腦中茫茫靜坐到安娜進來送食物,還有的時候會突然對安娜發脾氣,又愧疚地掩面痛哭。有時她會期待安斯加赫曼中某一個前來,並非他們有什麼辦法解決,只是莉莉發現一場性愛之後她就累得腦中什麼也沒有了,竟然能睡個好覺。
莉莉心緒亂飄全然沒有注意到房內有什麼動靜,等她反應過來時赫曼已經在她身旁坐了不知多久。她連忙從沙發上下來,猶豫了一會兒乖乖坐到赫曼腿上。他對莉莉的舉動很滿意,笑意晏晏地看著她,開口閒適:“感覺怎麼樣,傷好些了嗎?”莉莉點點頭,鼻尖又聞到那股若有似無的花香。赫曼抬手撫摸她的頸側,溫涼的觸感讓莉莉下意識瑟縮了一下,有些驚慌地看向赫曼。
赫曼挑眉回視,他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嘴角一直掛著淡淡的笑意,鬢旁的淺發被隨意勾到耳後,陰柔雅逸的一面被放大竟顯出溫潤氣質。莉莉沒有察覺自己的出神,她凝視赫曼的眉眼不知在想些什麼,赫曼看著她覺得有趣竟也不提醒,兩人少有地靜坐無言曖昧的氛圍緩緩流動。
那雙冰藍的眼眸微彎,像盛了滿湖的春水般盪漾勾人,眸光閃爍間情愫流轉,是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