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裡的氣氛確實不大好。
從馮韻華一進來看到馮心穿著鬆鬆垮垮的背心裙倚在沙發上玩手機的時候她就開始皺眉:“坐沒坐相,像什麼樣?”
馮心沒說話,見她來了就起身到餐桌旁坐下。馮琅早就在一旁坐好了,她穿了一套珍珠色的毛呢套裝,白色的狐狸毛領乖巧地趴在她領口處,襯得她妝容精緻的側臉看起來愈發和馮韻華相像了。
突然冒出來的想法讓馮心心裡像被針刺了一下,她垂下眼接過馮韻華給她盛的湯:“謝謝媽。”
馮韻華從小是在嚴苛的家庭環境下長大的,一直秉承著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但看到馮心一低頭喝湯鬢旁的碎髮就跟著她的動作垂下時她還是沒忍住開口:“去把頭髮扎一下。”
馮心喝湯的動作頓了下,然後才放下碗解下套在自己手腕上的一圈發繩把頭髮攏在腦後隨意紮了起來。
既然都已經說了,那就索性把要說的話都說了在吃飯。馮韻華連筷子也沒拿起來過,坐在長形餐桌的主座就開始詢問起馮心:“最近工作怎麼樣?”
“還行。”馮心自從長大後離開家了就不把馮韻華的規矩當規矩了,馮韻華說她的,她自顧自地又喝起了湯。
馮韻華皺著眉又開口:“雖然我不支援你當演員,但你既然選擇了這份工作就要好好對待。”
“我知道。”
馮心今晚表現地乖巧,馮韻華也就沒什麼要繼續說了,右手執起筷子準備開始吃飯,嘴上最後囑咐了她一句:“記得按時去劉聰那。”
馮心舀著勺子往嘴裡送湯的動作停了下來,她下意識地看了眼馮琅。
馮琅垂著眼正用紙巾擦拭嘴角,一下一下的,動作輕柔優雅。她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永遠漠不關心的彷彿像個局外人。
馮心把勺子放下,她看著馮琅:“你跟媽說的嗎?”
馮琅這才看她:“說什麼?”隨即才意識到剛剛馮韻華說的話:“不是。”
馮琅連額外的表情都沒有:“我沒那麼閒。”
馮韻華剛拿到手上的筷子又放了下來:“什麼她說?”
“她沒跟我說過,是我打的電話問劉聰。他是小琅的朋友,現在也是你的醫生,我當然要問一下你的情況了。馮心,不管是什麼原因,媽媽都希望你能夠愛惜自己的身體,你姐姐也是。”
是嗎?
馮心垂下眼,餐桌上每道菜餚都是精心擺盤過的,擦得透亮的瓷器明晃晃地倒映著吊頂上碩大的水晶燈,燈光刺眼,照得馮心一時都說不出話來。
小學的時候有很長一段時間馮心都會早早地放學回到家裡站在門口的草坪上看隔壁小胖今天是誰接他放學,有時候是他那個笑起來有梨渦的姐姐,有時候是他穿著板正軍裝的嚴肅父親,更多的時候是那個會笑眯眯溫柔牽著他手的媽媽。
他們看到馮心的時候都會打招呼:“心心放學了啊?”馮心站在保姆給她搭的印花小帳篷裡點頭:“嗯,”她看著小胖那隻被他媽媽牽著的胖手抬頭又大聲地對著他們說:“我媽媽說這週末要帶我和姐姐去遊樂園玩!”
小胖媽媽講話時輕聲細語的:“那心心要玩得開心呀。”
馮心抱著懷裡的娃娃:“我會的!”
可那個週末她沒有等到媽媽帶她去遊樂園,也沒有等到姐姐回家,她躺在床上發起了低燒,頭上頂著涼毛巾哭得滿臉通紅,她拉著照顧她的保姆問她媽媽呢?
她不想去遊樂場了,她只要媽媽抱著她就好,她想聞到媽媽身上那股安心的味道。
保姆一邊給她擦臉一邊安慰她,媽媽今天太忙了,心心乖,等心心好了你媽媽就回來了。
這樣的話馮心聽過太多次了,她心裡的期待像是無人照管的花朵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