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宋愈得知皇帝為周暄和路徵賜婚時,已經是兩天後了。
他疑心自己聽錯了,或是說話的人說錯了。反正,他不相信。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令儀明明白白是他的妻子,怎麼會跟路徵有糾葛?路徵是誰?記得直到他重生回來的前一刻,路徵都沒有娶妻啊。
是,他們的確是親戚,可也只是親戚而已啊。她和路徵在一塊兒,不是人們說的「換親」麼?——當然或許皇家不在乎這些,可是周家和路家也不在乎嗎?
——他倒是聽說了移風易俗的新政令,但是具體改了哪些,他還不大清楚。
5不不不,這些都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搞清楚是不是皇帝弄錯了。該被賜婚的是他和令儀才是。一定是皇帝弄錯了。畢竟外面傳的也是他和令儀之間的種種。
即使皇帝心血來潮,想成人之美,為臣下賜婚,也該是為他和令儀賜婚,不是麼?
然而另一個聲音卻告訴他,皇帝怎麼會弄錯?那是天子,是九五至尊。
可是,一定是哪裡出了差錯,一定是的……
他要去阻止。
他的妻子,怎麼能成為別人的未婚妻?他的妻子,怎麼能嫁給別人?他好不容易重生歸來,就為了補償她,為了給他幸福,她怎麼能嫁別人呢?
宋愈努力使自己慌亂的心安定下來,他要好好想想應對之法。他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妻子嫁給別人。絕對不會。
宋愈先是找他人求證,在確定訊息屬實後,他原本的那一絲絲僥倖也沒了。
皇帝確實下了這樣的聖旨。
宋愈仔細回想著前世,感覺跟今生的差別並不是很大。朝中局勢基本與他記憶中相同,阿蓉也如同前世那般嫁到了宋家,成為他的繼母。可為什麼,偏偏到了令儀這裡,一切就都不同了呢?
是因為他不想讓令儀落水,特意提醒了她,改了他們的緣分?
不,他拒絕去想這種可能。
他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冷靜。先不要胡思亂想,自亂陣腳,他還得阻止這婚事,他還要娶令儀呢。
宋愈回府將自己關進了書房,他翻開那本特別的《詩經》,這是他親手寫的,他記得清楚。這裡,沒有皇帝給路徵和周暄賜婚這件事。——這個時候,和令儀已經訂下婚約的是他宋愈,不是那個莫名其妙的路徵。
懷疑、憤怒、失望、恐慌……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深深籠罩著他,他壓抑而煩悶。
敲門聲讓他回過神來。他抬起頭,聽到門外甜潤的女聲:「大少爺,您在裡面嗎?大少爺……」
宋愈愣了愣,緩緩勾了勾唇,心卻忽的寧靜下來。像是在炎熱的夏季,穿堂風倏忽吹過,帶來涼意的通水,也驅走了煩躁。
他知道,這是阿蓉身邊大丫鬟的聲音。這丫鬟定是奉阿蓉之命而來。想來是阿蓉聽說他將自己關在書房,久久不出,心中擔憂,才會命丫鬟來探視。
他心裡先是一暖,繼而又是一澀。若是令儀仍是他未婚妻子,他何至於此?
令儀,令儀……
然而到底還是有人關心他的。他略定了定神,對丫鬟道:「你回去告訴夫人,就說我無事。」
不是皇帝下的旨意麼?他不能讓皇帝收回成命,難道還不能讓路徵自動放棄嗎?
男人在什麼情況下會決意退婚?無非是得知未婚妻子心裡另有其人,或者是頭頂綠雲覆蓋,遮都遮不住了。
宋愈想著,京中的流言,路徵未必不知曉,可能他心裡也不樂意接受這樁婚事。
——當然,路徵是否願意娶女人還不一定。
宋愈可以去添把火,就當作是幫路徵一把。
慢慢摩挲著《詩經》,宋愈眼前浮現出前世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