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柱看四下無人,她深吸一口氣,開口說道:「你不知道嗎?娘在託舅母給我相看人家……」
她聲音壓得極低,也覺得臊得很。
週一弦愣了愣:「舅母?」她有點不解:「舅母幫你相看人家,怎麼了?」
那是她們嫡親的舅母,有什麼問題嗎?
她這個樣子,教週一弦更加憤怒了:「怎麼了?你還問我怎麼了?你不知道怎麼了嗎?哦,是了。舅母是你未來婆婆,你一聽到她,什麼妹妹啊廉恥啊什麼都忘了。你怎麼會記得你妹妹我心裡想的是什麼?是不是你連咱們還在孝期都忘了?!」
週一弦面上一紅,強道:「你胡說什麼!」
是,她是跟姜家表哥訂了親,那又怎樣?舅母還是舅母啊?
「你心裡想什麼?你不會還想著那個小宋探花吧?」週一弦臉色微變,急切地道,「一柱,你聽我說,那小宋探花是得罪了皇帝,你不知道嗎?說是調往江南好地方,可我聽說,原本皇上的意思是讓他去嶺南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你對他的心思,可早早歇了吧……」
週一柱反駁:「你胡說什麼?跟他沒關係……」
她的確是記掛著宋公子,可是她又不願意別人說出來。週一柱心裡慌亂,輕聲道:「不是因為這個,是因為母親在孝期就這樣,我怕傳出去不好……」
像是要說服自己一般,週一柱又重複了一遍:「我是擔心這話傳出去對母親不好,在孝期,不該這樣的……」
週一弦與妹妹是雙胞胎,兩人自幼坐臥一處,同進同出,妹妹的心思,她也能猜出個一二來。真的是因為擔心母親此舉不妥嗎?
「如果真是這樣你何不直接告訴母親,她這樣做不對?而是要轉告祖母,要祖母出面?你越過母親,你讓她怎麼想?」週一弦道,「要是祖母生氣了呢?她要是因此而責罰母親呢?一柱,母親懷著身孕呢,那是我們的弟弟或者妹妹……即使母親哪裡真的不讓你如願了,你就不能好好跟她說嗎……」
週一弦說著說著掉下淚來,她記得去年母親與妹妹爭執衝突,母親氣得頭疼病都犯了。她也知道,那小宋探花是個俊秀兒郎,可是他再俊秀,於他們而言,也不過是個俊秀的陌生人而已,難道還能比親生母親還親麼?
——母親懷孕數月,母親的不易,她也看在眼裡。——這還是母親只懷了一個孩子呢,當初懷他們姐妹時,母親肚子裡有兩個孩子,承受的苦難是不是比現在還多?
——去年週一弦雖然在母親與妹妹之間沒有站隊表態,可她私心裡還是支援妹妹的。青春年少,情竇初開,覺得喜歡上一個人是天下最大,最要緊的事情了。——可是,今年,看著母親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看母親小腿浮腫,臉色蒼白,什麼都吃不下……她才知道母親不易。
她心裡的天平也一點一點傾斜。
或許妹妹是對的,可是母親也沒錯。但是妹妹不該為了一個男人,那樣地傷母親的心。
「哈?你當然會這麼說了!」週一柱哂笑,對姐姐道:「你心滿意足,如願以償地許給了姜家表哥,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你當然會偏幫母親。若是你跟我易地而處,你還會這麼說嗎?」
——週一柱心裡對姐姐不是毫無意見的,她們姐妹兩人同時發現自己傾心他人,然而結局卻迥然不同。姐姐如願以償與姜家表哥定親,而她非但不能與宋公子結成夫妻,反而還要與其相隔千里。
相同的心思,不同的路,她自小都比姐姐獲得更多的目光和讚美,甚至連她看上的人都比姐姐看上的優秀,為什麼到頭來,她反不如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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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一弦呆愣住了,她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