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謝思寸和墨守從別院回到紫宸殿,已經是年前。
“謝思寸,你說要選誰當通房?”紫宸殿正殿,謝思寸坐在圈椅裡,手上捧著熱茶,面對一國之君的怒氣,她也絲毫沒有退怯。
在別院的日子裡,她和墨守相濡以沫。
她很有實證精神,教引嬤嬤教導她的點點滴滴,她全部和墨守嘗試了一遍,不過她也是有分寸的。
最後的底線,他們始終沒有逾越。
她還記得,在她五歲剛成為太女第二年的時候,身邊曾有個長相很漂亮的小黃門,在她不願喝苦藥的時候偷偷的幫她把藥給埋在芍藥花盆裡。
那盆芍藥開得豔麗,可她卻沉痾復綿惙,差點丟了一條小命。
在她再一次醒來的時候,那個漂亮的小黃門已經不在了,她後來才知道,在父皇徹查過她身邊的人以後,發現了那個小黃門的行為,就立刻處置掉了那個小黃門。
十二歲的小黃門還來不及長大,就被拖出去杖斃,為了這件事,她低落了很久,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何謂生死,在她醒著的時候還和她說說笑笑的人,居然在她醒來的時候已經不在了。
雖然說不上因此恨上謝蘊,但是埋怨總是有的,那時她身邊的掌事姑姑才告訴她,在她生死交關的時候,身為萬民之主的父皇跪在祠堂裡,用鞭子抽自己,直道是自己的殺孽太重,以致於牽累了血脈,她沒醒的那幾日,父皇也都沒睡,可以說是她醒來的時候,她的父皇也跟著倒下了。
她一個人的任性,累及了父親不說,還令那個小黃門沒了性命。
她那時才深刻理解到了,她身為主子,每走一步都需要細想,主子的錯,便是奴才的錯,主子做下得孽,便由奴才來償還,這便是皇族造極的權勢。
在更久以後,她知道了更醜惡的真相,原來在父皇立了太女以後,謝姓的姑姑居然動了心思,覺得女子都可以成為繼承人了,那為何她自己的孩子不能?她可是開國皇帝的親女!
那小黃門本就是精心安插在她身邊的釘子,就等著機會發作,不需要用到刀劍、毒藥,就只靠著一張嘴,就能哄得她自取滅亡。
身為皇族,擁有至高無上的權柄,自然也就無法任意妄為。
如果就這麼隨意的把墨守收了房,墨守就要為了她一晌貪歡背上勾引儲君的罵名,如今她可沒有底氣為了墨守和皇權抗拒。
要名正言順,她就必須越過一座高山,說服她的父皇。
“父皇,兒臣要選墨守作為兒臣的通房。”謝思寸不顯露任何畏怯,直勾勾的望著謝蘊,此時她不喚謝蘊為阿爹,而是喚了一聲父皇。
自稱兒臣,也是提醒自己,不管如何,她與謝蘊也是君臣,她可以以女兒的身份向謝蘊撒潑或是撒嬌,可是她已經不是孩子了,該讓自己的父親明白她所做的決定並不是孩子氣的決定。
“墨守不行。”謝蘊的神情微妙。
時間到了,宮裡頭的太監、嬤嬤們提醒他該備著。身為父親,謝蘊並不希望女兒這麼早就沾染男子,不過在身邊老奴的勸說之下,謝蘊還是替女兒張羅了起來。
畢竟女兒成年了,再不能像個小姑娘一樣與他過份親近,她的身邊遲早該有個知冷知熱的人陪伴著,畢竟總有一天,他會離去,等到女兒能夠自立,也就是他離開人世,去陪伴亡妻的時候了。
再說了,他也希望女兒能夠多方嘗試,別像他,心中認定了一個人,已成瘋魔、執念,他不希望謝思寸如此,他希望謝思寸可以絕情一些,身邊的人多一些。
或許當父母的就是如此,不管孩子年幾何,都必須為了孩子的事情謀算,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就算位及人皇,也難以免俗。
墨守不行,只因為謝思寸和墨守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