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陳易水就經常一個人待在房間裡。
時間就變得跟身體一樣沉重,每一次呼吸都能清晰地意識到時間在不斷流逝,不斷被浪費。
於是屏住呼吸欺騙自己,窒息感讓大腦開始昏漲起來後才肯放過自己,大口呼吸的時候覺得在虛擲光陰,又陷入惡性迴圈。
苦難也許是她最好的繆斯。
那段時間裡陳易水創立的個人品牌蒸蒸日上,被輕舟集團收購後,她本人也入職為輕舟集團的設計總監。
陳易水用了二十八個月才從頹靡的狀態裡走出來。
二十八個月裡每分每秒都在哭泣。睡覺時,做夢時,醒來時,說話時,一直都在哭泣。
沒有人知道,這是她心底的哭聲。看起來精力旺盛,實際上喘口氣都要用盡渾身的力氣。
那塊手錶是車禍裡唯一的倖存者。
陳易水廢了很多時間才讓其重新轉動,錶帶鏽得太嚴重,她就換了個新的一直佩戴在腕上,只有洗澡睡覺的時候才會摘下。
其實陳易水不喜歡戴首飾,不管是手錶還是項鍊。她只有一個玉鐲,家裡傳下來的一直戴在手上,習慣了也懶得摘。
喜歡戴首飾的是傅從南,他有很多塊手錶,項鍊耳釘什麼的也很多。初中那會心血來潮去打了個耳洞,買了一堆耳釘,雖然後來耳洞堵了,但陪陳易水逛街時看到好看的耳釘還是會忍不住買回去。
他衣帽間裡的那些首飾全都被陳易水搬回國內,放在叄桂園裡,每天陳易水都要挑好久才能挑出一套跟自己當天衣服適配的項鍊耳環。
傅從南只戴耳釘,但看到好看的耳環會買下來,等著哪天陳易水心血來潮打了耳洞就有很多款式給她選了。
當初打耳洞的時候陳易水怕疼沒打,回國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打了耳洞。不過她嫌麻煩,戴耳環的次數也不多。
陳易水給人的感覺越來越像傅從南了。
看不透情緒的微笑,溫柔之下的藏著的狠辣,還有本性被禁錮住時無意間流出的清寞感。
其實陳易水一直都知道他們很難走長遠。
穿著盔甲,愛意從銅衣鐵甲中流出,彼此防備,又彼此相愛。都不願意失去對方,也都不願意主動卸下盔甲露出軟肋。
陳易水不知道為什麼傅從南總是什麼事都瞞著她,她只知道藏著秘密的愛情是個破了底的口袋,兜不住兩個人。
很難走長遠,不代表一定就走不下去。
不管是陳易水還是傅從南,他們都不覺得會真的徹底分開。打斷筋連著肉,兩家是世交,就算分手了在宴會上遇到也得展露笑顏,維持體面。
傅從南總說唯一能將他們分開的只有生死。
一語成讖。
陳易水遇見了一個跟傅從南有叄分相像的人。
那個人很缺錢,家裡有個住重症病房的弟弟,陳易水沒費多少力氣就把人弄到手了。
而後開啟了尋找替身的旅程。
當人經歷過強烈的刺激後,之後施加的刺激對他來說就變得沒那麼重要了。
就像小時候遇見難以解開的數學難題,做會之後再做其他簡單的題時便會覺得很容易。
這種現象在心理學上被稱為貝勃定律。
陳易水不怕自己會動心,她知道自己很難再愛上別人,她的愛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