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他說服了自己,心裡的焦躁就平和許多。
他們在路上碰到阿大阿二兄弟倆,賀馭讓阿大送洛娘子回家,他則帶著阿二去接聶小力,再把小力送去大哥那裡。
聶大力得了聶青禾的叮囑,只管在小院裡好好做工,別的都不管。
而聶小力都不知道家裡發生了什麼,因為聶青禾說不必讓他知道太多,他還小,現在也想不明白。他乖乖地跟著賀馭去柳記,又乖乖地呆在大哥身邊,也不多問。只是忽閃著一雙黑亮的大眼,那裡面寫滿了疑惑和探究,悄悄地打量著、聽著,然後拼湊自己能理解的資訊出來。
此時夜幕四合,整個金臺城已經沉浸在黑暗中。弦月隱在西邊的雲彩裡,忽隱忽現,星子也在雲縫隙裡若隱若現。
賀馭和聶大力告辭,帶著阿二在已經打烊的麵館裡吃了碗麵,然後讓阿二回去。
阿二連反對的話都懶得說,只跟著他。
賀馭沒辦法,只得道:“算了,你跟著吧。”
反正阿二也不是阿大,阿大會忍不住多問,還忍不住發表評論,說的話總讓人有些不好意思。
阿二挑了挑眉,跟著他往前走。
賀馭路過爛泥塘的時候,藉著夜色水光,發現那個男人還呆在裡面,不禁輕扯唇角,哼了一聲。
卞老闆嚇得趕緊舉手表示自己一直泡在裡面,好在夏天泥水裡也不會冷,只是水面蚊子多,咬得他滿頭包。
他倒是不想泡泥水,甚至想去召集人手找到賀馭打爆對方的頭,可他剛爬了幾步,下巴的疼痛就提醒他要冷靜。能把他一拳打成這樣的男人,滿金臺城有幾個?
沒有!
那這個男人是誰?那必然是來金臺城養病的賀馭--錦衣衛新上任的副指揮使大人啊!
他是個牙行老闆,在街面上混的,認識驛站、縣衙、賭坊、客棧等等大小吏卒,訊息靈通得很。
前陣子常驛使在大街上被掀下馬的事兒,他們這些人可如雷貫耳呢。常驛使不想報仇?
當然想!
但是他去知府衙門一打聽,就老老實實把尾巴夾起來了。
卞老闆意識到自己狗屎運居然被賀馭給打了,哪裡還敢動?當然是老老實實地泡在泥水裡,就當泡藥浴了!
原來那小丫頭是賀指揮使的女人啊,自己真是瞎了狗眼,差點惹來大禍。
以後真的再也不敢打小丫頭和她身邊人的主意了。
賀馭和阿二來到聶青禾家的衚衕口,這時候已經三更天,周圍黑漆漆的,只有滿天星斗在雲層裡若隱若現,夜幕下週圍人家窗外透出來的昏黃光暈。
賀馭本身話就不多,阿二更是個鋸嘴的葫蘆,兩人如獵豹一樣在黑暗靜謐的巷子裡穿行,寂寂無聲。
很快各自找好藏匿之所。
此時聶家正大眼瞪小眼在鬧意見。
晚飯時候他們已經鬧過一場。
聶母把家裡能吃的都交給張嬸子保管,現在家裡既沒有錢,也沒有糧,還沒有油鹽醬醋!甚至連點值錢的東西都翻不出來!
聶老婆子直接傻眼,先是罵聶母、聶父,又開始哭號自己命苦,逼著聶母去柳記借糧食和錢。
聶母自然不肯。
聶耀宗餓得不行不行的,就讓她們別哭了,讓聶老婆子趕緊把帶來的面做飯吃。
聶老婆子只做他們三人的,不肯讓聶母幾個吃。吃完以後天都黑透了,也不能再逼著聶母去借錢和糧食,只能明天再說。
聶耀宗實在是累狠了,這輩子他何曾這樣累過?以前來二哥家,他都是坐車的,吃得好睡得好,哪裡受過今兒的罪?吃完飯他就嚷嚷著困死了,要睡覺。
聶老婆子原本想她和老頭子帶著聶耀宗睡東間,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