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極為精緻漂亮的圓形盒子,看材質像是鐵質,但並沒有年代久遠而生鏽。
鐵盒周身是花團錦簇的春天,枝梢兒有兩隻鳥兒引吭高歌,展汐之開啟盒子,各式各樣的彩色糖果。
有的是圓球形狀,有的是裹著糖紙的方糖,有的是星星形狀……
展汐之拿起一顆天藍色的圓滾滾糖果,“這是我5歲感冒時偷偷留的,我沒捨得吃,想攢給媽媽吃的。”
“星星糖是我6歲做完手術,媽媽買給我的,她說是幸運星,只要我吃掉糖果就會有好運,我自私地想,我如果我不吃掉,一直帶在身邊,幸運或許會一直跟著我。”
“橙黃色的方糖,是我第一次吃軟糖,軟軟的特別好吃,我也給媽媽留了一塊,媽媽總是說,生活即便再苦澀也改變不了糖果的滋味,確實啊,我吃糖果時,糖果總是甜的,我的心裡也是甜的,我希望我的生活也是甜的。”
……
展汐之留了很多糖果,她每次吃糖只能吃一塊,總不過癮,“我就想,我要攢滿滿的一盒子再給媽媽吃的,可惜……”溫熱的液體砸在沈沐夏的手上,展汐之恍低頭慌忙抹淚,她不知自己何時淚水充盈眼眶,再想起母親,痛徹心扉依舊難擋。
沈沐夏抱住展汐之,輕撫她的後背。
此時,任何話語都是多餘的,沈沐夏抱著展汐之,淚水打詩她的肩膀。
糖果再甜,也改變不了生活的苦澀,展汐之的母親重病之後,展汐之拿出自己攢起來的糖果,“媽媽,吃完糖果就會好了。”吃完糖果,幸運和甜蜜就能伴隨母親,展汐之要把自己一輩子的幸運和甜蜜都給母親。
母親重病不允許展汐之來醫院,可展汐之總是偷偷跑過去,家裡離醫院太遠,夜裡睡不著的展汐之想媽媽了,就順著黑漆漆的路一路往城裡跑。
母親不讓她來,展汐之不想惹母親生氣,她每次都是跑到醫院貓在門口,看見鮮活的母親她才能安心。
親戚和村民幫忙照顧,母親也沒能撐過寒冷的冬天,展汐之記得最後一次見母親,是夜裡她偷偷跑到醫院,渾身凍得發抖。
鄰居發現她,紅著眼睛說:“囡囡啊,跟媽媽說說話,媽媽這次要睡很久。”
母親沒有再醒來,展汐之沒有哭,她堅持要躺倒媽媽身邊。
媽媽再也不會回應她了,展汐之抱著僵硬的母親,跟她說自己在家做的事,“媽媽,我愛你,你不要睡太久,家裡的花苗我已經種下了,來年春天,我們可以把花圃再弄得大一點,你要是累了,我來種,我都會的。”
展汐之最後睡著了,因為凍了太久而發燒,再次醒來時,母親只剩下一捧灰。
天寒地凍不能下葬,展汐之每天捧著母親的骨灰睡覺,最後是在一場春雨降下後,村民們哄著勸著,展汐之在村民的幫助下將骨灰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