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既明有才學,這兩年常有商戶之家來提親,周老、周既明都相信以後會有更好的選擇,全部推了,但這次來提親的范家,乃是京城有名的大富商賈之一,如果周既明能得到范家的栽培,下次中進士就更有把握了。
周母非常滿意范家,只盼著兒子即刻應下,以免錯過。
周既明對自己的才學有信心,去年的春闈只是歷練,下次春闈必中,普通百姓會把范家當成好姻緣,他根本看不上。
「娘,咱們不是商量好了嗎,下次春闈之前不考慮婚事,我才二十,您不要急。」
周母:「我怎麼不急啊,春闈三年一考,下次考你二十二,的確還年輕,可萬一不中呢?與其盼著西瓜卻丟了芝麻,不如先把這顆肥芝麻撿起來。」
周既明皺眉道:「您就不能說點吉利話?算了,跟您說不通,反正我不答應這門婚事,父親也不會答應,媒人再來,您給拒了吧。」
說完,周既明去了書房。
大雨瓢潑,天色昏暗,周既明點了一盞燈,翻開書,卻看不進去一個字。
婚姻大事,他也幻想過,覺得自己中了進士,一定能娶個官家女子,哪怕是小官家的閨秀,也勝過商戶女萬千。
但那都是以前的念頭,見過虞家大姑娘後,周既明便生出了一絲奢望。
能成嗎?
看似渺茫,然則並不是全無機會。虞老爺瘋了,虞家再不是官戶之家,雖然虞家還有平西侯府那門貴戚,可虞大姑娘要照顧瘋了的父親,還要撫養年幼的兄妹,這等負擔,勛貴之家看不上她,她的夫婿,大概只能從小門小戶中選擇。包括虞老爺自己,當年也只是個寒門進士,家境可能還不如他。
周既明已經決定了,除非虞大姑娘這兩年就嫁人,否則等他中了進士,一定會去虞家提親。
大雨下了一夜,翌日清晨,雨停了,空氣清新,天氣也比前陣子涼快很多。
周既明換了一身青色長衫,挎著書箱早早出發了。
路上有些水坑,他小心翼翼地跨過去,不想再有泥點濺到身上。
越往皇城的方向走,道路越齊整起來,周既明看著街道兩側寬闊氣派的宅子,再想到虞家的五進大宅,不免有些擔心,若有其他寒門學子注意到虞大姑娘的存在,會不會捷足先登?
周既明不敢與勛貴子弟競爭,可如果虞大姑娘的婚事只限於小戶人家寒門子弟,周既明自負無人能勝過他。
如果能讓虞大姑娘知曉他的心意……
念頭剛起,周既明搖了搖頭,太失禮了,萬一觸怒虞大姑娘,他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可是不說,虞大姑娘又想嫁個他這樣的,被人搶了先,他豈不是白白錯過?
一時間,周既明彷彿站在了一個岔路口,前而有兩條路,他難以做出選擇。
突然,有馬蹄聲從前而傳來。
周既明回神,抬頭一看,只見兩匹駿馬一前一後地朝這邊而來,領先的駿馬上,坐著一個穿黑色官服的年輕男子,晨光越過牆頭灑到他身上,照亮了那張俊美無雙的臉,彷彿一枚無暇美玉剛剛出世,溫潤卻又華光難掩。
周既明完全被對方的神采攝住了,不知不覺停下腳步。
他看著對方,對方也居高臨下地朝他看來。
當對方的視線落到自己身上,周既明突然侷促起來,他垂眸,看到自己黯淡無光的青色布衣,看到了自己微微沾了泥巴的布鞋鞋幫。
這一刻,周既明所有的自負與自信,都被馬背上的陌生男人碾壓進了泥坑,原來真的有人,一出場便會讓他人自慚形穢。
駿馬不急不緩地走著,馬背上,宋池將周既明從頭到腳、從腳到頭,來來回回打量了三四遍。
阿風說得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