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槐揚了下眉,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十分沒誠意地說:「是你啊,都沒認出來呢。」
拐角處四下無人,他將徐以年放了下來。
四目相接,徐以年看著他從容不迫的模樣,也沒法判斷他之前究竟有沒有認出自己。
宸燃繞過來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兩相對峙的景象,他倆都不說話。他只能理解成自己離開包廂后里面又發生了什麼,再加上親眼目睹徐以年被抱出來,一時心中大震,種種有的沒的念頭劃過腦海。
他鼓起勇氣向鬱槐解釋:「我們是來這裡出任務的,為了方便換了侍者的服飾,要是有什麼冒犯到的地方,您……別誤會。」
宸燃說完,在心裡哀嚎一聲。
徐以年,你他媽欠我一條命。
「什麼任務?」
「畢業考核,」徐以年接過話茬,「祁海市最近有上百人無故昏迷,我們被學院派來調查這件事,在檢視受害者時,有幻妖襲擊了我們,他們說安排襲擊的是家族中的長老……就是你今晚見的那個。」
鬱槐思索片刻,忽然問:「那些人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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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能看見標記。」昏暗的病房內,南梔輕柔的聲音打破了寂靜,她在仔細檢視過昏迷的受害者後朝鬱槐點了點頭,「跟曾經出現過的標記一模一樣,的確是許願機。」
徐以年看著南梔的眼睛,白色燈光下,她琥珀色的眼眸呈現出一種奇異的質感,彷彿蒙上了一層雲霧。徐以年對這樣的眼睛很熟悉,當擁有陰陽眼的人或妖使用陰陽眼時,他們的眼睛就會變成這種雲霧般的模樣。他不止一次在算命師那見過這樣的眼睛。
南梔出眾的樣貌令人過目不忘,徐以年還記得拍賣會上她作為鬱槐的女伴一直跟隨左右。得知祁海最近發生的事件,鬱槐便把她叫了過來。
看出宸燃和徐以年聽得雲裡霧裡,南梔解釋:「許願機又名籠妖,他在標記了人類或妖怪後,被標記者的身體會出現鳥籠造型的符號,只有擁有陰陽眼的人或妖、以及許願機本身可以看見。一旦打上標記,被標記者的生命就完全掌握在許願機手裡,大多數人會因此失去意識陷入昏迷,成為為血祭準備的祭品。」
「血祭……」徐以年喃喃。
他想起來了。
在地下拍賣會的後臺,他和宸燃被抓進了鳥籠裡,當時四面八方的妖怪都哈哈嘲笑他們完蛋了,今晚會有一場血祭,他們這些籠子裡的傢伙就是祭品。
「等價交換,實現願望。」南梔道,「願望越是違逆現實、越是難以實現,需要的祭品就越多,血祭的時間也越長。從理論上說,許願機幾乎可以實現任何願望,即使知道一場血祭中有無數人死去,也會有妖族願意和他做交易。」
她沒有把話說完,但徐以年明白了她的意思。在大多數妖族眼中,人類的性命是不值一提的。
你會在碾死一隻螞蟻的時候產生罪惡感嗎?
不會的。
對於妖族來說,人類並不是同族,死掉多少人都無關緊要。但許願機能實現的願望可不一樣——財富、榮耀、力量、美人、青春……它什麼都能帶給你,什麼都能替你實現。
徐以年一言不發,顯然被這麼邪門兒的妖怪震住了。學院的課本上從來見不到這樣獵奇的東西。
宸燃注意到了一個細節,問南梔:「只有人類可以作為祭品嗎?」
「通常來說,比他弱小的東西都可以作為祭品。」這次出聲說明的是鬱槐,「普通人自然比許願機弱小,他一般也傾向於選擇人類作為祭品,但在一些特殊情況下,妖族也可以成為他的祭品。舉例來說,如果我受了重傷快死掉了,這時候的我沒有反抗能力,只要我比他弱小,他就可以標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