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皮笑肉不笑道:“石將軍倒算是坦誠相見。”
石符笑了笑,說道:“藏藏掖掖也沒用啊,我知道石家內就有安插多年的拂水房諜子,不是我有這份火眼金睛的能耐,而是褚祿山在就任北涼都護以前,專程到了石家跟我‘坦誠相見’。所以這兩年,我就沒有哪天能睡得安穩。說來好笑,早年在邊軍中,哪怕很多次深入北莽腹地,靠著戰馬隨地休息,睡得都要比如今在自家床榻上來的好。”
徐鳳年對於褚祿山在石家內安插眼線一事不置可否,轉移話題,笑問道:“天井牧場目前有八百白馬義從,羅洪才和兩名校尉的三千四百騎,加上牧場本身的隴西駐軍,和趙容光留在原地的兩千騎,加在一起,仍是不足八千,接下來本王最多隻能等三天,涼州東門潼關的兩大校尉之一,辛飲馬也會領三千精騎趕來,人數堪堪過萬,石將軍覺得這一萬騎匆匆忙忙投入流州戰場,是能夠雪中送炭,還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石符反問道:“如果石符直言不諱,王爺當真會聽?”
徐鳳年淡然道:“先說來聽聽看。你石符畢竟不是燕文鸞陳雲垂這樣的春秋名將老將,也不是褚祿山袁左宗這樣戰功彪炳的徐家自己人,還沒有資格說什麼就讓本王聽什麼。”
石符嘆息一聲,仍是緩緩開口道:“在我看來,王爺這一萬騎不說杯水車薪,但是可能對流州這一州之地局勢有所裨益,卻斷然無異於北涼大局,如果我是王爺,那就更加徹底些,讓陵州兩位副將汪植和黃小快領銜,以煙霞校尉焦武夷等校尉兵馬作為主力,不但是涼州境內騎軍要湧入流州解燃眉之急,還應該果斷將這些陵州拿得出手的騎軍也北上進入流州,在戰勝北莽西線的柳珪大軍後,迅速填補涼州關外和懷陽關以南的那片空白……”
石符驟然感受到年輕藩王的殺機,坦然道:“原本不知道情況,但是既然來了天井牧場,聽說了這座牧場的戰馬數目,見微知著,石符多少也猜得出王爺和都護府的謀劃,王爺對此不用多想。”
徐鳳年點了點頭,蹲下身,拔了一根甘草咀嚼起來。
石符繼續說道:“歸根結底,涼莽之爭,涼州關外和流州還有幽州,三座戰場都會各有勝負,但是真正決定我們北涼存亡的地方,其實只有涼州關外,這個地方輸了,北涼也就輸了大將軍和王爺兩代人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北涼大勢。王爺兵行險著,讓袁統領的一萬大雪龍騎和兩支重騎軍奔赴幽州葫蘆口,要一口氣吃掉楊元讚的東線大軍,自然沒有錯,相反十分出奇制勝,但是用兵一事,從來都應當奇正相和,不能贏在一時一地卻失去大勢,在春秋之中,有過許多這樣的明明將領贏了大仗卻害得君王亡國的可笑戰役,西壘壁戰役最終分出勝負之前,外界誰都看好打了一連串細碎勝仗的西楚,但是大將軍就是拼著兵力急劇消耗也要完成對西壘壁的圍困,甚至不惜拿幾支兵馬在重要卻不算關鍵的戰場,主動引誘西楚大部精銳去吃掉,就只為了造就西壘壁外圍防禦的那點點縫隙,袁統領大放光彩的公主墳戰役,就是一個明證。”
徐鳳年猛然站起身,“石將軍,這一萬騎就交給你了,最遲三天,你就要帶著他們去流州馳援青蒼城和龍象軍。”
石符愣在當場,既費解自己為何能夠擔當大任,也疑惑為何不是徐鳳年親自領軍。
徐鳳年吐出嚼爛的草根,沉聲道:“今早得到的訊息,虎頭城已經失守,北莽大軍壓境懷陽柳芽茯苓三鎮。”
石符臉色大變,震驚道:“虎頭城怎麼可能這麼快失守?!”
徐鳳年轉身望向北方,“董卓這個瘋子,先前每隔幾天就派人挖一條地道去送死,十六條地道,結果死了整整五千人,但是誰都沒有想到這個傢伙根本不是挖了十六條秘道,而是喪心病狂的整整三十八條!其中十二條都只挖到城外就停下,然後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