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山上落腳休息,說是在山腳小鎮客棧訂好了房間,可掌律真人親口發話了,說這幾位客人怠慢不得,要咱們就是變也變出三四間雅靜廂房來,我師父和幾位師叔都急死了,好不容易在紫陽宮才找出兩間來,再多可就真真辦不到了,臨近山頂的神霄觀太虛觀也都為難,說連柴房也騰出來給客人住了,那麼咱們總沒有讓客人一半留山一半下山的道理吧?”
徐鳳年當年在山上練刀,跟清寧兩輩的道士大多打過照面,他又是過目不忘的,就笑問道:“寧和小道長,誰啊,這麼大的面子?”
當初小道士曾經在山門口,陪著那位騎牛的太師叔祖一起迎接過眼前人,自然知曉徐鳳年的身份,小道士趕忙行禮道:“回稟王爺,聽清風師叔說是上陰學宮韓先生的學生。”
徐鳳年恍然大悟,先前收到過一份來自流州青蒼城的諜報,說是韓老先生繼續西行爛陀山,但是聽說武當山要舉辦佛道之爭後,就讓數位弟子返回涼州,與那位獨去薊北的酒中仙人常遂在武當山會合,老人只帶著孫女韓國秀和那幾名護送之人繼續遠遊。徐鳳年當時只敢奢望韓穀子弟子之中能有一個留在北涼,如果是兵法大家許煌那是最好,若是性情灑脫的縱橫士司馬燦也不錯。現在聽到這個訊息,徐鳳年感到有些遺憾,如果僅是一兩人來到武當山,多半是板上釘釘要為北涼效力了,可連常遂都來了,恐怕就意味著一個也不會留在北涼了。徐鳳年心中嘆息一聲,笑道:“寧和小道長,你去跟你師父說一聲,就說把本王那間屋子讓給這群客人,本王猜那間屋子住兩三人總是不難。”
小道士哪敢接下這話。
韓桂柔聲道:“寧河,就依照王爺的吩咐如此行事好了,還有,把我和清心的屋子也讓給客人……”
不等韓桂說完,小道士就大聲道:“師叔祖,這怎麼行?小柱峰青山觀和蓮花峰離著可有十多里山路呢!清心……清心師叔每次來蓮花峰找我們玩……不對不對,是來蓮花峰幫師叔祖借閱書籍,都累得不行……”
寧字輩的小道士越說嗓音越低,韓桂的徒弟清心小道童恨不得挖個地洞鑽下去,完蛋了,這次回到青山觀少不得要罰抄十遍典籍了。
白衣僧人轉頭對自己媳婦嘖嘖說道:“瞧瞧人家山上的晚輩,多向著自己的長輩,跟笨南北一塊玩的那幾個小光頭,可都成天想著在咱們家騙吃騙喝。”
婦人笑道:“錯啦,分明都是衝著咱們閨女去的。平日裡我在寺中路上見著的小和尚多邋遢,可每次去咱們家,哪次不是穿上剛清洗乾淨的整潔僧袍?”
白衣僧人勃然大怒:“還有這回事?!”
婦人白眼道:“你才知道?”
白衣僧人憤憤道:“那幾顆小光頭就是欠敲打,還有笨南北更是笨,這不是引狼入室是什麼?!”
婦人沒好氣道:“敲吧敲吧,敲出一個個頓悟才好,省得由你來當這個不拿錢只發錢的主持。”
最終,韓桂和小道童去一位掌律真人陳繇的清字輩弟子那裡借住,而徐鳳年就去當年練刀的半山洗象池茅屋住一晚,下山之前,徐鳳年先把白衣僧人送到了下榻房間,韓桂則率先告辭離去,此時武當山上人人忙得焦頭爛額,韓桂除去負責把徐鳳年接入紫陽宮,其實手頭還有一大堆事務要忙。其實山上各個輩分的道士都心知肚明,韓桂未來是要擔當大任的,畢竟連老掌教王重樓也說過韓桂道心最穩,甚至連洪洗象也半真半假開玩笑說山上多桂樹的小柱峰,最適合名字中帶桂字的韓桂去修行悟道。而如武當山今碩果僅存的陳繇俞興瑞兩位最高輩分真人,對韓桂這個與世無爭的晚輩也極為看重。
徐鳳年送到門檻外,白衣僧人推門後突然轉身問道:“見過貧僧的師伯了?”
徐鳳年愣了一下才醒悟,是在說西域小爛陀山下的雞湯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