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長吁短嘆,倒是年輕後生們,好些沒心沒肺,時不時跟老人頂上幾句,大多覺得打仗沒啥大不了的,投軍入伍,指不定就是當將軍的命,到時候從沙場回來,手底下帶著成百上千的披甲士卒,高高坐在戰馬上,那才叫威風八面!
今天已經是酒樓接連四五天沒有說書先生露頭了,不光是熟客按捺不住,性子急的,乾脆就把腳踩在長凳上罵娘了,就連掌櫃的都著急上火,逮著姓溫的店小二就是一頓劈頭蓋臉唾沫四濺,後者笑著解釋道這是讓說書先生去郡城那邊取經去了嘛,現在鎮上幾家大點的酒樓不光有說書老先生,連年輕貌美的女子都在一旁彈琵琶助興了,想要招攬到更多生意,咱們這兒沒亮出點真本事可不行!掌櫃的直翻白眼,道理是這個道理,但你小子好歹趕緊讓那個老傢伙回來抖摟幾手啊,再拖下去酒樓熟客就要跑光了!掌櫃的最後拍了拍店小二肩膀,大概是良心發現,瞪眼說了句,以後再讓那蹭酒蹭飯蹭住的老頭子出遠門,就別自個兒偷偷掏錢了,酒樓幫你出。
不等店小二溜鬚拍馬,掌櫃的已經轉身摸著心口走了,唸叨著心疼,真是心疼。好人做不得,做不得啊。
那個年紀輕輕就瘸了腿的店小二,一邊向小街張望,一邊咧嘴笑。
那一天,已經常年在這個酒樓固定說書的老傢伙終於回了,而且一傳十十傳百,酒樓生意當天就爆滿。
尤其是當老頭子眉飛色舞說到一事的時候,整棟酒樓都鬨堂大笑,就連掌櫃的和販酒小娘都樂不可支,所有人都往那個姓溫的店小二猛看,有些個糙漢子,更是捧腹大笑,差點笑出眼淚來。
那個從郡城趕回來的說書先生,說了,當今天下的第一高手,不再是東海武帝城的王仙芝啦,而是一個年紀輕輕的藩王,手握三十萬北涼鐵騎的北涼王!
這個天下第一的高手,跟北莽那個差不多能算天下第二第三的軍神,一個叫拓拔菩薩的傢伙,在西域狠狠打了一架,兩大世間最頂尖的神仙人物,雙方轉戰千里,打得那叫一個天翻地覆,日月無光。
而這當中,咱們離陽的這位北涼王,曾經一劍就將那北莽王朝最厲害的傢伙,給打退出城去了!沒有幾千步,少說那也該有幾百步!那城牆就跟紙糊的一樣!
然後那位異常年輕卻登頂江湖的權勢藩王,親口說那一劍,是跟一個叫溫華的中原劍士學的。
於是大笑聲中,不斷有好事者扯開嗓子嚷道:“喂喂喂,姓溫的,你啥時候跟北涼王套上近乎啦?要不然啥時候帶咱們去西北,見識見識北涼鐵騎的厲害?”
“對對對,那可是位王爺啊,那總該有座王府吧?店小二,咱們就當沾你的光了啊,明兒你就帶我們去北涼咋樣?吃香的喝辣的,總不難吧?”
“飛劍!飛劍來一個!溫小二,你既然能讓那位天大的王爺都佩服,肯定會演義小說裡頭的那種飛劍本事嘛,要不我拆條凳腿給你,你帶我飛一飛?”
而那個呆呆站在酒樓大堂的瘸腿年輕人,提著壺酒,一時間忘了給客人倒酒,他始終不說話不答話,但也笑得不行。
只不過他是真的笑出眼淚來了。
這個時候,終於發現自己等了半天還沒等著酒的一個客人,拍桌子怒吼道:“姓溫的,酒呢!真當自己是那個王爺嘴裡的中原劍士了?!你大爺的!”
那個店小二猛然間低下頭,抬了抬那條廢了胳膊的肩頭,胡亂擦去臉上淚水,大聲笑道。
“唉~客官,酒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