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阿孃去過鎮上的,她不是給我置辦了好些東西嗎?新的書案,新的書奩,還有文房四寶,對了,還有兩身綢緞長衫!她說她說了百多兩銀子……”
“對,她去過的。”周家大伯咬著牙回頭照著他婆娘的門面又是兩巴掌,“你還說你沒去過?四千兩的銀票隨便往懷裡一塞就成了,那天回來時,你只要把兌來的金子銀子藏在揹簍裡,誰知道?再說了,你買了那麼多東西,還是坐車來的,還有人幫你扛東西,你還敢說你別偷藏銀子?!”
“沒有啊!真的沒有!我可以發毒誓!真的真的真的沒有……”大伯孃又哭又叫的躲避著巴掌,雖說大通鋪是很寬敞,可也架不住她動作大,只一個不留神,就噗通一聲摔在了地上,登時只覺得腰背生疼生疼的,一時間連哭都哭不出來,只不停的倒抽著冷氣。
可惜的是,周家大伯完全不信。
這要是一般般的小事兒,別說發毒誓了,見她哭成這樣,說不準心頭一軟也就算了。可這卻是四千兩銀子啊!!
周家大伯隨手一指:“你問問你孃家人,要是給他們四千兩,叫他們發斷子絕孫的毒誓,你看他們幹不幹?!”
並非所有人都相信毒誓的,再說了,比起那些個虛無縹緲的未來,能實實在在捏在手裡的銀子才是最為重要的。事實上,就王家這種情況,要是再得不到接濟,那就只能叫男丁們都去幹苦力,至於其他老弱婦孺,能否安然活下來,還真就是個未知數了。畢竟,王家其他幾房狠心得很,分家也就算了,愣是將僅剩不多的細軟盡數帶走了,可以說他們如今連下一頓飯在哪裡都不知道了。
別說四千兩了,立馬掏出四百兩銀子,甭管是發毒誓還是旁的什麼,他們都會毫不猶豫的去做。
大伯孃一臉的絕望,她其實已經明白這事兒說不清楚了,卻還下意識的替自己分辨著:“真沒有……真的不是這樣的……我沒有藏錢……真的……”
彼時,莫說周家大伯了,連王家的人也是一臉的遲疑。
四千兩銀子的數目太大了,誰敢輕言相信?尤其是她幾個兄弟家的侄子們,只悄悄的遞了眼神。
“該死的臭婆娘!我看我還是報官得了,就算你沒孃家收留你,就算你這把年紀也沒人肯花錢買,那我告你私藏家產,送你坐牢總行了吧?”周家大伯氣狠了,又見王家的人還不滾蛋,更是遷怒的道,“你們跟她是一夥的對吧?行啊,坑人坑到我老周家了,一起上公堂吧!我定要叫縣太爺替我做主,這偷了我老周家四千兩銀子的婆娘,既不能休又不能直接打死,就算想提腳賣了也沒傻貨願意買……我要問問縣太爺,我還能咋辦!”
能坐牢,能流放,能斬首。
別以為所有的偷竊都叫小偷小摸,事實上只要數目足夠,斬立決也不是不可能。當然,考慮到是自家人內部的事兒,估計斬首是不大可能的,可坐牢或者流放卻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周家大伯先前也是死腦筋,只因著老王家將人掃地出門,想著三不出的問題,這才鑽了牛角尖。可事實上,所謂的七出三不出,那是指家務事,一旦牽扯到了律法,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大伯孃也不傻,尤其見她男人態度如此堅決,當下強撐著身子跪了下來,一面磕頭一面哭求:“放過我,求求你放過我啊!要是家裡頭出了個犯人,咱們全家人的臉面都要丟盡了。對了,三山子還沒有娶妻,隔房的大金、三囡也沒有說親事。求求你,看在他們的份上,饒過我吧!我再不鬧了,不鬧了!!”
☆、129|124521
對於周家大伯孃而言,甭管是之前的打罵還是威脅,乃至洪災那生死一瞬間的恐懼,都抵不上此時此刻的絕望。夫妻多年,她從未有過的感覺到自家男人說那番話時的決絕,確切的說,這事兒他真的做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