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婭跪了下來,她顫抖著捧過夫人的手,隔著手套親吻夫人的手背——這是向主人宣示忠誠的動作。
「看我,居然把你留了這麼久。你一定還有許多重要的工作要做。」
得到滿意的回答,海倫抽回的縴手,告訴索菲婭她可以出去了。
渾渾噩噩的索菲婭沒有自己如何離開夫人房間的記憶。等她回過神來,她已經結束了一天的勞動,呆滯地坐在狹小的木床之上。
月光透入窗戶,照在索菲婭戴著戒指的手上。
已經止住過一次的眼淚再度洶湧而出,索菲婭不斷地親吻著自己手指上的戒指,親吻到嘴唇都要裂開出血的地步。
對索菲婭來說,這是一個極其難熬的痛苦夜晚。她的掙扎、不甘與悲哀不是隻有天父知道,但無人在意。
「夫人,請不要再為愛德華少爺的不懂事生氣了。」
海倫的貼身女僕用乳液為海倫揉著小腿與腳掌。床上的海倫哼了一聲:「簡,你看到了嗎?那女孩左手中指上的珍珠戒指。」
「左手中指?難道愛德華少爺給了那女孩訂婚戒指?」
翻了個身,伸出另一條腿,海倫冷笑:「就是你想的那個『難道』。……愛德華雖然是我的兒子,可他真的天真到令我覺得滑稽。他真以為自己能和只是相處了短短一個假期的女傭結婚嗎?」
「希望愛德華少爺聖誕節假期回來的時候,不會因為那卑賤女傭變了心嫁給了別人而傷心。」
對簡的話嗤之以鼻,海倫道:「傷心了才好。傷心了愛德華才能記住教訓,擺正自己的位置——他會明白如果他擺不正自己的位置,他周圍的人也會替他糾正他的錯誤。」
「到時候悽慘的可不是他,而是受他牽累的下人。」
……
從莊園的二樓俯視從後門出去的索菲婭,海倫不耐煩地招招手,簡立刻來到了她的面前。
「她要去哪裡?」
這已經是愛德華離開佩福斯莊園的第二個禮拜日。今天是索菲婭輪休的日子,結束了上午的工作之後,索菲婭會有半天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
索菲婭換下了女傭的裝束,她明顯是要出門。
「似乎是要去教堂。聽女僕們說,這些天她經常對著禮拜廳裡的十字架祈禱。還喃喃低語著什麼『請求上帝您指引我』之類的話。」
「上帝的指引?」
眉間的皺紋鬆開,海倫笑了。
「既然她需要上帝的指引,那就讓上帝給她指引吧。簡,去找手套匠愛力克,讓他在教堂外面等著,等到這愚蠢的女孩從教堂裡面出來。」
「夫人英明。」
為了尋求上帝的指引而從佩福斯莊園離開的索菲婭並不知道自己即將被偽神所安排的「指引」所欺騙。她帶著憂鬱的心情去了教堂,又在教堂裡祈禱了三個小時。
當她走出教堂,周圍的一切都被夕陽燃燒了淡淡的橘色。
明明是溫暖色調籠罩下的景緻,倒映在索菲婭眼中的一切卻都那麼寂寥。
愛力克站在夕陽裡,他將帽子捧在自己的胸前,以一雙誠實地眼睛凝望著索菲婭。
索菲婭第一次見到愛力克是在去年的秋天。當時泰倫斯一家準備為即將來到的冬季定做新的手套,於是海倫帶著一種僕從光顧了蘇黎世繁華區有名的手套店。愛力克則是那家店的大學徒。
愛力克從店鋪裡獨立之後,立刻跑來向只有幾面之緣的索菲婭求婚。索菲婭之所以拒絕愛力克並不是因為愛力克長得不夠帥,也不是因為她看不起前腳死了妻子後腳就要再娶的鰥夫,純粹是她對愛力克這個人都沒有什麼印象,更不要談什麼瞭解。
但就在這一刻,索菲婭忽然意識到了:自己和愛力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