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蓓琪?啊……你說的是約瑟夫的老婆吧?她死了。」
鄰居老太太打了個呵欠,她不耐煩地要關上門,葉棠卻眼疾手快地將一個價值十法郎的銀幣亮了出來。
老太太渾濁的雙眼瞬間亮了。她諂笑著重新開啟了油乎乎的黑色木門,對著葉棠點頭哈腰。
當葉棠將銀幣放入老太太的手中,老太太的話匣子便徹底開啟了。
「這都要怪他們一家想去蘇黎世湊熱鬧!索雷一直鬧著要去那個什麼世界博覽會展兜售東西,說是這樣可以賺大錢!」
「索雷也十八歲了嘛,該是結婚的時候了。可你也知道約瑟夫沒什麼錢……」
拿牙咬了咬銀幣,像是在細品美食滋味的老太太幸福地笑眯了雙眼。
「約瑟夫和他的兒子被有軌電車撞死了,約瑟夫的老婆……也就是你說的蓓琪,她被避讓有軌電車的汽車給軋斷了腰,半個月後也死了。」
來到塞特圖爾的葉棠沒想到自己得到的會是這樣的答案。
五年前,蘇黎世舉辦了一場世界博覽會。蓓琪夫婦做了輛手推車,打算在會展門口兜售些小吃,大賺一筆好讓索菲婭的哥哥能有錢娶妻。索菲婭本來也要和父母哥哥一起去蘇黎世的,可是去蘇黎世的前一天晚上,太過興奮的索菲婭著了涼。第二天開始發高燒的她就這樣被留在了家中。
獨自在家留守了一個月,之後索菲婭才得知父母與哥哥都已經死亡。又過了大約半個月的功夫,一夥打扮上流的人士來到了索菲婭家,索菲婭就這樣被帶走了。
關於梅的表姐一家,鄰居老太太就知道這麼多。葉棠無法得知真正的梅要是得知表姐一家屢次拒收她的信件不是因為厭惡她,純粹是因為這家人出了事,她會是喜還是悲。
不過有一點葉棠多少能夠確定。
把梅的表姐蓓琪軋成殘廢、致使其半個月後死亡的,多半就是樞密顧問官家的人。
要知道這個國家的上流人士可不做不能大肆宣揚的慈善。他們不可能純粹出於善意去收留索菲婭。再者世上的可憐人千千萬,樞密顧問官一家又如何知道世界上還有索菲婭這樣一個孤女存在?
說得再陰謀論一點,索菲婭的父親和哥哥甚至有可能都不是被有軌電車撞的。蓓琪很可能當場死亡,只是她的屍體被抬進醫院做了半個月的擺設。又或者蓓琪要是好好地接受了治療,她本是可以活下來的。但殘疾的她會變成樞密顧問官家的汙點,還有可能站出來指責樞密顧問官家,所以對樞密顧問官家來說,她還是消失了好。
當然了,這些陰謀論僅僅是陰謀論而已。總之有關蓓琪一家,不論是索菲婭還是鄰居老太太都沒有親眼看見事情的經過。在索菲婭被帶走之後,她父母哥哥的事情只被鄰居們當作一場不幸的事故,就這麼被逐漸忘卻。索菲婭本人恐怕對於她父母哥哥的去世也瞭解甚少。
索菲婭被帶往哪裡老太太並不知道。畢竟鄰居們見了穿著乾淨打扮上流的老爺們都是退避三舍、彎腰躬身的。哪怕他們得知他們眼中的「老爺」不過是哪一家的管家或者是男僕,也不會有一個鄰居有勇氣上前去問這些「老爺」要把索菲婭帶去哪裡。
樞密顧問官是樞密大臣的顧問,平民只知道他們是雲端上的人物。從國家層面上來看,樞密顧問官的人數卻是不少。一個樞密大臣會擁有複數的顧問官,樞密大臣、也就是國王器重的臣子也遠遠不止十個八個。
以葉棠現在的身份,她不可能弄到蘇維斯樞密院的名單。何況樞密大臣的名單還不是樞密顧問官的名單。
葉棠想要找到索菲婭,那無異於大海撈針。
深思片刻,葉棠決定原路返回。
她沒有辦法查到索菲婭的下落,但屬於上流階級的塞萊斯汀說不定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