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如今她在法蘭西,康奈爾男爵在蘇維斯,兩人眼不見心不煩,她只要忍一忍「康奈爾」這個姓氏,離不離婚似乎也沒那麼重要。
而作為一個已婚婦女,頂著夫家的姓氏行事遠比作為一個未婚、離婚女性要容易許多。世道對離婚女性這種「怪咖」很是苛刻,她如果離了婚,今後一定會遇到很多橫挑眼睛豎挑眉的事情。
可她為什麼一定得選擇容易的道路?
她沒有勇氣像梅那樣選擇一條荊棘之路。但至少,她想要遵從自己的本心。
她不想永遠只是「康奈爾男爵夫人」,她想要作為「塞萊斯汀」而被人記住。
她想要為自己而活,活得心滿意足。不是到了將死之時才看著走馬燈感慨:「我那時候要是那麼做了該有多好……」
第342章 「廢物」的假母親44
從秋季到冬季,整個巴黎都沉浸在歌唱劇的旋律之中。莫扎特走到哪裡都能聽到《真假千金》的配樂,這讓他倍感自豪的同時又忍不住想:如果能獨佔《真假千金》的風光,那該多好。
只不過莫扎特也清楚,自己確實寫不出薩列裡所作的配樂。而沒有薩列裡,《真假千金》也沒法像現在這樣受歡迎。
在《真假千金》的配樂裡,莫扎特主要負責公爵之女蕾沃特的部分。
蕾沃特這個角色帶著一種不諳世事的天真,純粹得像是善良的結晶。蕾沃特的配樂都相當活潑,一至三幕中蕾沃特的唱段更是需要俏皮可愛再另加一點點滑稽。
莫扎特極為迅速地完成了一至三幕中蕾沃特的唱段與貼合蕾沃特這個人物的主旋律。他為安託瓦內特現場演奏蕾沃特的主旋律時安託瓦內特不光滿意,甚至是驚喜。
然而莫扎特遲遲寫不出蕾沃特主旋律的變奏。這個變奏需要用在蕾沃特與另一個主角瑞秋交換身份後的第七、第八幕。這裡的蕾沃特看到了貧民窟的真實,曲調需要哀傷、壓抑。但蕾沃特的設定是不會向絕望輕易屈服的性子,於是變奏的曲調又不能太過哀憐。
莫扎特寫了好幾版變奏,怎麼寫都不對味。到了需要去向葉棠還有安託瓦內特呈上成果的日子,莫扎特依舊在苦惱地抓頭髮。他不知道要怎麼對葉棠與安託瓦內特解釋自己半個月來的毫無進展。
薩列裡卻在提交了瑞秋的主旋律與唱段之後,拿出了一份他為蕾沃特寫的變奏。
那被薩列裡用小提琴演奏出來的變奏相當可怕,像是人就站在懸崖邊上,耳邊冷風呼嘯,腳下碎石滾落;雙目所及之處只有黑暗。偏偏在這黑暗之上又有一線光明——那是啟明星。
這一刻莫扎特懂了:蕾沃特是瑞秋的太陽,她讓她感受到溫暖,觸碰到光明。然而對於蕾沃特來說,瑞秋又何嘗不是指引她的星星?正因為看到了瑞秋的痛苦,體感到了貧民在泥沼般的生活裡也不服輸地掙扎著向上的勁頭,蕾沃特才不僅僅只是認為貧民骯髒、下賤、無藥可救。
是瑞秋讓蕾沃特明白貧民也和貴族一樣是人,蕾沃特才會想和瑞秋兩個人一起去改變貴族與貧民雙邊的世界。
聽完薩列裡的演奏,一線淚水從莫扎特的眼角滑落。儘管莫扎特本人並沒有想要哭泣的情緒。
黑與白,光與暗,陰與陽……蕾沃特和瑞秋之間的對比與反差,情緒高低的不同才是《真假千金》的魅力所在。
儘管葉棠告知莫扎特,如果他不喜歡薩列裡的演奏,也可以不接受薩列裡的編曲,薩列裡寫的蕾沃特變奏不會被用於《真假千金》。但莫扎特怎麼可能讓葉棠這麼做?
身為神童的他或許是太陽,或許是星辰。可如果沒有天空、沒有雲彩,沒有向太陽與星辰投去目光的人,太陽再燦爛、星辰再閃爍,又有什麼意義?
薩列裡不愧是他最想戰勝的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