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受傷不重一是因為她個子小,不容易成為目標。二是她的防具遠比周圍人高階,被人從背後用槍捅了,她背上也只是留下一塊拳頭大小的青紫。詹留兒可就比她慘多了,他胸口給斜劈了一道,血流不止。還是木蘭用葉棠傳授給她的包紮方法為他止的血。
詹留兒還被馬踢了腦袋。他的意識一直昏昏沉沉的,便是想自己站起來走也做不到。
賀賴野在的地方離木蘭與詹留兒有一段距離。他被壓在死人堆裡,再晚一會兒就算沒因失血而死,也會窒息而死。
沾著塵土與黑灰的臉青紫發漲,賀賴野朦朧道:「花、花木……?」
「是我。」
木蘭被黑煙嗆得聲音沙啞。她個子比眯眯眼詹留兒還要小,這會兒背著詹留兒就像是要被詹留兒給壓扁了。
賀賴野以為自己看到了幻覺,自己面前的木蘭是走馬燈。他又想自己或許已經死了,花木是先他一步到了那奈何橋邊,這會兒來接他了。
但撐著他慢慢往前走的木蘭身上的體溫如此真實,這讓他在黑夜之中忍不住地流出淚來。
「別哭!」
木蘭對著流淚的賀賴野就是一耳光。
「噼啪!」一聲響打得賀賴野臉上一下子出現了掌印,也打醒了賀賴野不甚清明的神志。
賀賴野人都傻了。臉上的火辣疼痛也不知道是被木蘭打出來的,還是羞出來的。
男子漢大丈夫,頭可斷、血可流,就是不該哭。哭就是輸了。花木做得對,他不該這麼脆弱……
「對不住,花木……你也覺得我剛才不像男人吧?」
「賀賴兄,你這是在說什麼?」
木蘭沒去看賀賴野的臉,她一步一個腳印地往前走著,纖細的身軀堅毅而無畏。
「我讓你不要哭是因為我阿孃說過,哭會讓人損失水份和鹽分。受傷的人持續損失水分和鹽分,那是會要命的!」
賀賴野一怔。
「等我們回到大營……回到安全的地方,賀賴兄你想怎麼哭就怎麼哭!我也會陪著你一起哭的!」
「可、可我們都是男人啊……男人聚在一起哭、像什麼樣子……」
賀賴野結結巴巴。
這回木蘭看向賀賴野了。那雙宛如裝著萬千銀星的眸子沉著如水,其中有著既溫和又充滿力量的某種東西:「哭還和男女有關係嗎?」
「喜怒哀樂都是人之常情。女人可以憤怒,男人也可以哀慼。若是從男人身上奪走哀慼的權利,那豈不是讓男人不要做人了?」
木蘭說著顛了顛自己半扛半撐的著的賀賴野:「賀賴兄,不要放棄做一個有感情的人。」
……
「懷朔被蠕蠕打下來了!?」
拓跋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稟將軍,柔然人攻破了懷朔的防線,但沒有停留在懷朔。他們一路南下,只怕是奔著平城去的。」
回話的人是萬忸於惇,是小萬忸於淳兩歲的弟弟。
今年剛剛十六的萬忸於惇是拓跋渾親點的新裨將。他年紀雖比萬忸於淳要小,個性卻比哥哥沉穩許多。做起事來也又快又穩,不過半個月功夫就讓拓跋渾徹底接納了這個新心腹。
「蠕蠕應該是知道停留在六鎮的魏軍一旦得到這個訊息,就會立刻動身前往懷朔吧。他們留在懷朔那就是等死。不如先南下多搶點物資,之後再化整為零離開魏境。」
葉棠的話得到了賀蘭景無聲的支援,他點了點頭。
從感性上來說,賀蘭景是反對葉棠一個女冠子到戰場上來的。從理性上來說,賀蘭景又不難想見如果留葉棠一個人駐守在平城大營,指不定她會再遭襲擊。
就在賀蘭景這麼矛盾著的時候,葉棠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