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棠看向了憂心忡忡的白狄倫·布杜魯。
小蘇丹偷看了母親一眼,這才問:「……您就不怕亞瑟和達尼埃爾背叛您嗎?我的意思是,他們畢竟不是荷塞亞斯人。他們的故鄉在海的另一邊。」
葉棠笑了,開闔唇瓣反問小蘇丹:「那你會害怕西蒙娜背叛我們嗎?」
「這……!西蒙娜怎麼可能背叛我們?」
「西蒙娜不也來自海的另一邊?」
小蘇丹有些著急:「不一樣的……!西蒙娜她是——」
「「西蒙娜她是為我們所救」?」
放下手中的茶杯,葉棠摸了摸白狄倫·布杜魯的頭頂。
「我的兒,你還是誤解了「忠誠」的本質。」
如果白狄倫·布杜魯是現代人,那麼以她的年紀,她正是剛剛走出校園、走上職場的時候。葉棠不認為白狄倫·布杜魯的防人之心有什麼不對。
只是,葉棠還是想告訴白狄倫·布杜魯自己對「忠誠」的理解。
蓋世太保對納粹忠誠嗎?通頓馬庫特對老杜瓦利埃忠誠嗎?「金錢豹」組織對小杜瓦利埃忠誠嗎?神風特攻隊對天皇忠誠嗎?
這些「忠誠」的「忠臣」又都做了些什麼呢?
在高築的屍山面前,踩在血流成河的地上,哪一個還有良知的人類能說這些「忠臣」做的好、做得對?他們的「忠誠」日月可鑑,他們貫徹了「忠誠」就是偉大?
嶽飛力反金宋和議,違背其主宋高宗之意。又有哪一個不是非壞既蠢的正常人會說嶽飛此舉是自私、是沽名釣譽、是不夠「忠誠」?
「我的兒,人該忠於的不是哪一個統治者、哪一個人。因為人不是完美的,將人當成完人去崇拜、去服從的同時,就已經是放棄了作為人去思考問題。」
「人該忠於的是善,是愛,是一切美好的事物。」
「而秉性正直的人,天性裡便會想去追隨善、愛以及美好。」
嶽飛難道不知道自己忤逆君主會有什麼下場嗎?可他為什麼還是選了那樣一條路呢?因為他忠於宋,卻不只是忠於宋。
他更忠於自己那顆想要護衛大宋子民的良善之心。
所以人們願意追隨嶽飛,願意傳頌嶽飛。而與嶽飛相比,賣國求榮、視宋人性命生計為無物的當權者們才是真正的叛國者、賣國賊。
「人以類聚,物以群分。不同的統治者會吸引到不同的臣子。」
「但記好,白狄倫·布杜魯,為了利益而對你獻出「忠誠」的人,遲早也會為了利益背叛你。」
「我的兒,若是你渴望不變的忠誠,那麼你最好不要根據自己對誰施了恩去判斷誰會對你有多少的忠誠。你判斷一個人對你是否忠誠的唯一指標,應該是你與這個人追求的東西有多少的重合。」
所以葉棠對亞瑟還有達尼埃爾很放心。
「普萊斯親王,我已經厭倦了。」
亞瑟笑道:「我厭倦了大英帝國擺弄著最對自己有利的言詞,實際對其他國家做著最齷齪的事。」
「我厭倦了貴族們表面上的光鮮亮麗,實際上腦袋裡全是對人命的漠視、對一般人的鄙夷。」
「我厭倦了去學習成為你們這些貴族的一員,按照你們這些貴族所制定的規則在你們構築的虛無世界裡掙扎,被你們同化……」
從普萊斯親王的面前退開一步,亞瑟扣下了滑膛槍的扳機。
他的笑容是普萊斯親王生前看到的最後的風景。
「抱歉。比起充滿鴉片臭味的倫敦,我更喜歡還帶著點風沙味道的荷塞亞斯。……呵呵,再過幾年,風沙的味道也該從荷塞亞斯的土地上消失了吧。」
到時候傳揚在荷塞亞斯土地上的究竟是瓜果的蜜香,還是綠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