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難道您——」
伊恩在這個瞬間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心跳了。
瞞著伊恩與面前的僕人們也沒有什麼意義。皇室能封鎖情報的時間最多也就五天。
五天後,與奧斯納布羅克接壤的國家的軍隊就該到達最近的、屬於奧斯納布羅克的城市了。
「塔爾太福向奧斯納布羅克宣戰了。周邊的國家也成為了塔爾太福的同盟者。戰爭馬上就要開始了。這註定是一場不會有勝者的戰爭。」
葉棠的語氣很平靜,這平靜的語氣在僕人們心中掀起的卻是驚濤駭浪。
「我無法阻止戰爭,也不準備蝸居在維特利爾閉門不出。我將會帶領願意與我一起前往前線阻止瘟疫爆發的醫學生們前往前線。」
「瘟……疫?」
伊恩放在身側的手一抖。
「瘟疫不是隻在貧民街爆發……?」
艾瑪等女僕對h1n1沒什麼瞭解。至今她們都還當葛羅莉婭與辛德蕾拉平時交談中談起的「細菌」、「病毒」是類似於「牙仙子」、「地精」一類的幻想生物。
由於沒有感染過西班牙流感,身邊也沒有因為西班牙流感而死的人,女僕們並不覺得西班牙流感有多麼恐怖。
葉棠淡淡頷首:「塔爾太福的皇太子死於西班牙流感之後,以塔爾太福為中心,西班牙流感在飛速傳播。我們奧斯納布羅克沒有太多的人死於西班牙流感是因為我們提前做了應對。」
「但現在……這些應對已經不足以對付隨著軍隊而來的西班牙流感了。瘟疫將會爆發。西班牙流感會比敵國派來的軍隊收割更多的人命吧。」
見自己的話嚇得女僕們都停止了啜泣,葉棠展顏一笑:「放心吧,維特利爾還是比較安全的。只要你們待在這裡,有公爵夫婦的庇護,你們應該不會有事。」
「不!」
很久沒用鄉下口音說話的梅一下子叫了出來,她淌著淚道:「夫人,請讓我隨您一道去往前線。」
葉棠有些意外:「梅?」
粗魯地用自己的手背擦掉自己的淚水,梅道:「夫人您需要車夫吧?我想繼續做您的車夫!雖然我不太懂醫學之類的東西……但只要幫得上夫人,我願意學!」
過去,梅的世界是很狹窄的。她只是一個飼餵馬匹牲口的投食器。沒有人對她寄予希望,沒有人將她當作和兄弟父親一樣的人。她說想和兄弟一樣去上學會被毆打,她除了每天飼餵畜生就只能等著嫁人。
來到首都維特利爾找工作是她一生做過的最大膽的決定。她拋下了家,拋下了父母兄弟,拋下了本來要娶她為妻的老畜生。她的夫人從不因為她帶著口音就看輕她,她的小姐們教會了她認字。她最近甚至還開始學開汽車了,聽到她說想學打字,夫人還送了她一臺打字機做感恩節禮物。
前線可怕嗎?可怕。
瘟疫可怕嗎?可怕。
可這世界上還有比離開夫人與小姐的身邊更可怕的事嗎?
「……或許會死也說不定哦?」
葉棠蹙著眉。
梅卻是笑了:「我不怕的!」
她撒謊了。她真正想說的是:我願死在夫人與小姐們的身邊。
「那麼……夫人也請帶上我。」
「艾瑪?」
艾瑪抹掉了眼淚。
於父母,她是終將嫁出去的外人。於丈夫,她只是個生兒子的機器。於兒子,她只是個賺錢的機器。只有來到了海德林家,她的人生才像是真的開始了。她做的食物有人欣賞,有人會對她說「謝謝」、「你辛苦了」、「這是你應得的」。
她一輩子都在為他人而活。而人註定要死。所以比起無意義地老死在家中,她選擇用剩下的生命去做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