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當初他們出兵的理由可是「懷疑奧斯納布羅克散佈了西班牙流感」。殺死對抗西班牙流感的「無冕聖女」與「海德林天使」,這不是自抽嘴巴?
國家有時候與人很像。見有利可圖的時候跑得快,怕自己跑慢了分到的利益少了。發覺有損無益了跑得更快,怕自己跑慢了被指認為應當對一切損失負責的最大責任國。
奧斯納布羅克歷326年,三月,在小雛菊開遍米勒姆山丘的這個早春,除了塔爾太福之外的所有國家都退出了戰爭。
拯救了二十幾個城市的海德林醫療團即將奔赴最後的前線塔拉法港。
……
「——斯科特哥哥,請您死心吧!與我們世代邦交的格里姆斯比都退出了這場戰爭,事到如今只憑塔爾太福的兵力怎麼能夠戰勝得了奧斯納布羅克?還請您下令停止戰爭!讓這場沒有意義也沒有贏家的戰爭到此結束!」
還帶著一絲少年稚氣的青年以單手滑-膛-槍指向皇座上戴著皇冠的男子。
站在青年身後的是反皇派們。
「沒有意義?」
皇座上拄著下巴的男子坐正了起來。帶著嘲諷的面孔,他從黑暗中探出半張臉來:「伊恩……不,伊賽恩特,我親愛的弟弟啊,這場戰爭的意義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
「一旦吞併了奧斯納布羅克,我們塔爾太福將成為無比強大的帝國!我們將脫離糧食不足的桎梏,還能將先進的醫學技術納入掌中——」
從皇座上站起,身為塔爾太福新任君主的斯科特走下皇座前的階梯,朝著伊恩張開了雙臂:「我唯一……不,我唯二沒想到的是這場戰爭塔爾太福居然輸了,還有你竟然活著。」
伊恩默默咬牙。
他的本名是伊賽恩特,是塔爾太福前任皇帝的第四子。他與前皇太子是同母同父的同胞兄弟,面前的男人既是他的二哥,也是將他賣出了國境的人。
「……你為什麼要讓人綁架我,並把我賣出國境?我對你的皇位應該沒有威脅吧?」
「是啊。身為父王第四子的你確實對我沒有威脅,可誰叫你的親哥哥是皇太子呢?」
不甚在意地聳著肩,塔爾太福的皇帝笑得像個精神病患者。
「伊賽恩特,你知道嗎?普雷斯特之所以會患上西班牙流感,那全是因為你啊。」
「你失蹤後普雷斯特幾乎瘋了。他放下政務投入了最大限度的人力去搜尋你,我只要稍微對他透露點風聲說:有人說貧民窟的人販子最近進了什麼『好貨』,他就真的自己深入貧民窟去找你了。」
「你不覺得你該對死了的普雷斯特說句『對不起』嗎?」
伊恩握著滑膛手-槍的手抖了一抖。
「我會對普雷斯特哥哥說『對不起』的。但我不是為害死了他感到抱歉,因為害死他的人不是我,是你,斯科特哥哥。」
拉下槍栓,伊恩道:「我對普雷斯特哥哥感到抱歉是因為我沒有立刻回到塔爾太福,我逃避了自己應盡的責任。」
海德林家是個溫暖的地方。那裡有著溫暖的人們。
在那裡,他不是什麼伊賽恩特,他只是個簡簡單單的小男僕伊恩。
他只要泡好茶、準備好茶點夫人與小姐們就會誇讚他,他只要生好壁爐就能看到夫人帶著小姐們在起居室裡讀書。
他不用再過無論做什麼、無論取得怎樣的成績都會被人忽視的日子。他不用再是一個人坐在偌大長桌的一端,吃著已經冷掉的飯菜。
他可以在陽光下漫步,他可以在綠茵中休憩。小姐們看他的眼神總是純淨溫良不帶一絲計算,夫人對他總是全心信賴,願意給他這麼個來歷不明還隱瞞自己身世的外人一個可以回去的歸宿之地。
所以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