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拽著重傷的母親逃離火場,看到懸頌之後彷彿看到了希望:「公子煊!」
懸頌被她的眼神刺痛了,立即扭頭不看她。
她的母親也跟著說道:「沒用的……他不可能會再管我們了……不可能了……」
她的母親也有自知之明。
若是他們沒有傷害過懸頌,懸頌還是會救他們。
因為他是心懷天下的公子。
現在……不可能了。
然而他剛剛走了幾步,便聽到小女孩朝他問:「公子煊,你不再救我們了嗎?」
懸頌踉蹌著又走了幾步,突然停下,轉過身去看那生靈塗炭的場景。
那遍地屍身,到處哀嚎的慘象。
破敗衣衫下遮掩的拳頭暗暗握緊,他銀牙直咬,最後發出痛恨的怒吼聲,隨即變出狐尾,操縱著他淺顯的仙界法術,朝著陣眼而去。
他痛恨……
痛恨百姓的翻臉不認人。
痛恨父王無情,母親被逼到兇狠。
痛恨自己不爭氣,明明那麼失望,卻還是會於心不忍。
明明在上行刑臺時他還想過,就這樣一了百了吧……
他厭了。
他疲憊了。
都結束吧。
然而他在這一刻,再一次動身,去救豐鎬城的百姓。
他取出哨子吹響,喚來修仙者助他。
而他,再次徒手破陣,遍體鱗傷。
顧京墨坐在城頭,看完了全部過程,接著指著城下問道:「他何錯之有?」
沒有人回答她。
「喲,叫來了這麼多人圍攻你啊?這得有百來人了吧?」顧京墨看著那些圍剿九枳的修者,感嘆出聲,「後面那圈修者純屬渾水摸魚的,就前面的幾個人在動手,正派就是這樣,陣仗大,其實就是虛張聲勢。」
她等了片刻,依舊沒人理會她,她還能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他們和我動手時也是這樣,非要先跟我談一談,苦口婆心地勸我,真是徒勞,難不成想我一界魔尊棄惡行善,歸順他們正派?」
九枳終於問了出來:「魔尊是什麼東西?」
在她的時代,還沒有魔尊這個稱呼。
她問完,虛浮的身影出現在顧京墨身邊,那般縹緲地飄浮在半空中,只是一個靈體罷了。
然而這般銀髮,身著白衣,光著腳,腳踝處有著銀色的鏈子,在此刻看來竟是別樣的絕美。
像是悽美血池中開出的純白且聖潔的花。
顧京墨卻在糾結她的語句:「你這個問題彷彿在罵我。」
「少說廢話。」
顧京墨本是個壞脾氣,但是誰讓這人是懸頌的母親?她只能忍了:「魔尊啊,就是魔門修者的頭頭,最能打的,也是能管理他們的。」
順便誇讚了自己一番。
九枳當即面露怒色:「你是魔門修者?他竟然還找了一個魔修為妻?他是要氣死我嗎?」
「你啊……」顧京墨突然感嘆了一句,「果然一點都沒變,總是遷怒。」
「你們魔門修者殺了我的同族!」
「是他們殺的,他們也的確該死,但是其他的魔門修者做錯了什麼?」
「你們都該死!」
顧京墨懶得理會她的憤怒,甚至翻了一個白眼,嘆道:「懸頌並不恨你,他心疼你,一次次勸你,可惜你冥頑不靈。
「他自責了,所以他躲在監牢裡不出來,自己折磨自己。
「其實說起來,他在某些方面對你是認可的,所以他的身上留有你的影子,有意或無意地模仿你。」依誮
九枳依舊不願意相信:「他害我至此,還有臉心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