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溫度,轉過了脖子,伸手抱住她的導師,頗為溫馴地蹭了蹭。
鬱笛摸了摸像洋娃娃的實習生的頭頂,有點不適應眼前這個瓷娃娃的樣子——他現在大概能猜到這裡發生什麼了,不過情況還能控制。一部分原因大概是在這個作案者的眼裡,景怡然被看作了個溫柔又順從的女性。
還挺天真的。
鬱笛鬆開手,對方卻像寄生藤一樣纏著不放,從她手腕處冒出的枝條捆住男人的雙手,而後迅速向上,纏住他的眼鏡,試圖捂住他的雙眼。
景怡然,象徵著光明與生命的女神,正在經歷第二十四年的人間歷練。她擅長使萬物復甦、生命流動,自然也能催動藤蔓生長、花苞待放,利用藤蔓纏繞住眼前人當然不算什麼難事。
只是她的藤蔓有一部分纏繞著鬱笛的身體時,倏然變得發黃枯萎,像是飽受風吹雨打的枯木朽株,易碎又長滿皴皺。
鬱笛低頭看了一眼如囚籠一樣束縛住自己的藤蔓,也嘆了口氣,伸手摘下緊貼著自己的枯藤。景怡然是生命女神在人間歷練的化身,是自己的實習生,這些他並不意外,甚至他都知道。但好巧不巧,作為導師,鬱笛正是和她相反的另一面,象徵著死亡與黑暗、佇立在時間之外的冥神。
如今新生的生命女神在試圖馴服死神,不得不說,是件有趣的事。當然,這對於死神本人來說不算什麼趣事。
鬱笛的長睫毛眨動著,觸到藤蔓時還覺得癢癢的,他伸手擋住侵襲的枝條,捂住了景怡然的眼睛,注視著虛空抬起了頭。
一點紅色從他瞳孔中出現,迅速充滿整個虹膜,這種濃郁的紅色從他眼中流出,蔓延到茶水間,像一張紅色的網,切割著黑夜。
在這種切割映照下,景怡然身上的東西也顯露了出來——在她的四肢關節處有無數透明的控制線,捆綁著女孩的骨骼,讓她做出各種動作。
鬱笛只看了一眼,就大概判斷出了對方的型別:人偶師,擅長製作各類逼真的人偶代替自己行動,從而達到某種目的的工匠。他盯上景怡然的理由鬱笛也能大概猜出來,僅憑人偶師的手藝,無法讓製作出的人偶達到自主行動的能力,但如果能夠獲得一點生命之力,或許這些人偶就會不同。
可惜這種東西和潑出去的水一樣,不存在“如果怎樣”。
一抹紅光在寂靜中炸開,像是孢子授粉,然後是第二抹、第三抹,漫天的紅色如煙花,緩緩飄落下來。
控制木偶娃娃的線被鬱笛一根根燒斷,每一根控制線的斷裂都引起黑夜裡一陣痛苦的呻吟,那當然不是景怡然的。
在最後一根控制線被焚斷後,鬱笛伸出手臂攔了一下不受控制要從桌子上栽下來的景怡然,目光卻注視著黑暗中的某處:“你自己彙報還是等我問?我加班費很貴的,勸你自己出來比較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