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宮。
她到的時候,壽陽正在被宮人逼著喝安胎藥。
建章宮乃是昔日大周太祖為寵妃所建,造型華美,用材考究,在宮中諸座殿宇中都屬一流。
此時這座華美輝煌的宮殿中,卻氤氳著一股濃濃的藥草味。
烏泱泱的宮人跪了一地。
“娘娘,求您喝了吧。您若是不喝,陛下可是會要我們命的。”
“娘娘,小皇子還得您悉心養護啊。”
“您每日只吃那麼一點兒,總是這麼不愛惜自己,陛下若是知道,一定會替您擔憂的······”
壽陽的小腹隆起的越發明顯,臉頰卻越發的瘦削。
她終於不耐,拿起黑漆漆的藥汁灌下去,隨即就把瓷碗扔在了捧藥宮女的懷裡。
“都下去,別來煩我。”
宮人們起身默默退出去。
壽陽看見窈娘,臉色才多了一份光彩。
她眼神在窈娘身上打轉,眸光一閃,微笑道:“怎麼樣?林稼他待你好嗎?”
“姐姐。”
窈娘有些窘迫。
林稼本來與壽陽有了婚約,如今卻成了她的夫君。她心裡尚且覺得怪異,更何況壽陽。
“怎麼了。有什麼話是不能跟我說的?”
壽陽嘆氣,似是看出窈娘心中所想。
“皇帝把你嫁給林稼。你再也不用跟著那個閹人,我高興都來不及。怎麼你反倒悶悶的?”
窈娘再也忍不住,伏在壽陽肩上哭起來。
“傻丫頭,我早就斷了出宮心思。做這個貴妃,不過是一日一日地跟他耗空下去。我倒先看看,是誰先被耗死。”壽陽冷笑,在窈娘背上撫了幾下,柔聲道:“好了,別哭。你如今嫁了人。若是在從前,我本該送你些好東西。只是如今不比往昔······”
她從鬢髮上摘下一枚金簪,雕鳳點翠,既精緻又華貴。
壽陽將金簪插在窈娘發上。
“這便給你了,全當是我這個做姐姐的一番心意。”
窈娘眼睛早就哭得通紅,她咬唇,壽陽擦掉她頰上淚水。
“去吧,陛下召見閣臣,想來不會太久。他一會兒便要來了,要是碰上你,再生事端就不好了。”
壽陽又安撫窈娘幾句。便讓宮人送她出了建章宮。
來之前在馬車上,窈娘已經跟林稼說好了,兩人會在長水廊中匯合。林稼還沒有到,想來是被內閣的事牽絆住了。
窈娘於是在長水廊上等他。
她趴在長廊上看魚。
廊下有個宮人在種花草,只插了花苗,還沒來得及填土,泥水混作一團,十分狼藉。
再遠處,是一池飄渺的太液湖。碧波盪漾裡,水底的魚兒擠成一團,爭搶著她灑下的魚食。
窈娘又扔了把魚食。發上忽而一鬆。那隻壽陽送的金簪,居然掉在了廊下的花圃裡。
她衝著那宮人道:“幫我把簪子撿回來。”
撒種的宮人走過來,看不見金簪在何處。
窈娘正要指給他看,身後忽然多了道聲音:“你在找什麼?”
聽見熟悉的聲音。
窈娘白了臉。
下意識瑟縮一下。
來人正是陳用吉。男子眉目冷淡,身姿端直,一身玄色常服瀟瀟束束。
他走到欄杆邊上,俯身便看到了落在泥水中的金簪。
似笑非笑看她一眼,翻身從欄杆上躍下,拾起那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