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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裡,宮中暑熱。
新君的耐心終於耗盡了,浩浩蕩蕩數百車駕行至東山行宮。
窈娘跟著陳用吉,一路上別說去找林稼,就是想看壽陽,都沒那個精力。
一者。
新君出來就是找樂子的,自然不喜歡陳用吉陪在身邊。窈娘跟陳用吉同乘一個馬車,連獨處的時間都沒有。
二者。
她從前又不得寵,根本就沒出過宮,也沒上過馬車。
行宮距京畿數百里路,馬車顛簸一天。她就一日都吃不下東西,更別說想法子去找人了。
“再叫人拿些冰來。”
冰鑑中的冰塊化成了水。
陳用吉對著外頭吩咐一聲。立刻就有宮人開換上了新的。
窈娘吐幹了腹中食物,略漱了漱口。就怏怏趴在小几上。
宮人將車簾拉開,散去車內酸腐氣息。
陳用吉從奏疏中抬頭,淡淡道:“若是實在難受,不如不要去了。”
窈娘心知他是嫌棄自己,趕忙保證道。
“不難受的,我會忍著。什麼都不吃就不會再吐了。”
他可千萬別趕她走!
此地離京畿還不遠。
窈娘怕陳用吉真的叫人送她回去。那她今日受的罪,從前忍下的羞恥,可就都白費了。
陳用吉看她蒼白一張臉還努力討好的模樣,抿唇,語氣冷然:“再叫人找點酸梅來。”
候著的宮人低低應了聲。不一會兒就有人掀簾進來。
紫紅的酸梅盛在白瓷盤中,用碎冰鎮過,上頭還冒著白氣,看著就生津止渴。冰冷酸甜,一看就是新鮮的。從前窈娘在宮裡都吃不到這樣的新鮮的果子。
陳用吉眼皮也不抬。
“還看什麼,給你的,吃吧。”
窈娘有些吃驚。
陳用吉仍然專注地看著奏疏,彷彿剛才說話的人不是他一樣。
窈娘拈了枚梅子,淺嘗一口。
他今日這麼待她,倒讓她覺得有些受寵若驚了。
可是。
她看見梅子,不由得想起初見時他強行塞進她嘴巴里的葡萄。
還有玉如意,他的手指,緬玲,以及那些在拿她取樂時說的話。
窈娘重新趴回去。將臉埋在手臂裡。
他不過當她是個玩意兒。
玩意兒嘛,被人喜歡的時候都能多受幾分照拂。
可要是被人厭惡了,玩膩了,便只能有一個下場。
若是不想有那樣的下場,就不該被這麼一點小恩小惠收買。
吃了些酸梅子,窈娘倒不再嘔吐,身體也舒泰許多。
但她仍然裝作病怏怏的樣子。
車駕至東山行宮。她跟著陳用吉住進了白露園。
來自的京畿的政務便也隨之跟來。新君不勝煩擾,又派人急匆匆地把陳用吉叫走了。
窈娘一直在等的就是這個時機。
陳用吉不在她身邊。
監視著她的宮女去了小廚房替她煎藥。再沒有比現在更適合的時機。
窈娘一早就從壽陽那裡打探到了閣臣們的住處。
她換了宮女衣飾,一路躲藏著。倒真讓她從白露園中混了出去。
可一出白露園她便傻了眼。
東山行宮佔地廣闊,地勢險峻。
宮中小徑大道處處交錯,即便她知道林稼住在哪裡,也不可能找到他。
日頭明晃晃的。不遠處忽然傳來幾聲囂鬧。
窈娘一驚,側身躲進茂盛的草木叢中。
“小夫人呢?!你們在外面守著的,就不知道好好看著